姚大帥婚禮第二天就趕回了魯城,姚軒也回城外軍營坐鎮。偌大的姚公館就隻剩蔣雙一個主人。
正式上課那天,蔣雙不到六點就醒了。六婆這幾天陪著她在申城四處逛了逛,蔣雙早就摸清了去學校的路線。
回絕了小蘭想要陪著伺候的請求,蔣雙提著帆布包就獨自坐電車去上學。清晨的電車算不上擁擠,大部分都是上班的小職員。窗外的晨霧還未散去,蔣雙不過略略走了回神,就到了聖瑪利亞女子中學。
下車步行了幾分鐘蔣雙才走到校門口,校門外猶如萬國豪車博覽會,停滿了時下最昂貴的進口車,一個個神采飛揚的少女從車中走出,三五成群的說笑著走入校園。
西式教學樓裡隨處可見石膏雕像與西方名人畫像,蔣雙帶著好奇四處打量著,神色拘謹,非常符合她鄉下長大沒有見過世麵的身份。
班導密斯白帶著她進了教室,蔣雙怯生生的作了自我介紹,底下稀稀落落的響著掌聲。大概是聽她說從前隻上過私塾,衣著也平常,班裡同學都把她當成不值得投資交際的土老帽。
第一節課就是西語課,金發碧眼的修女夾著課本進了教室。她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兩道法令紋伴著緊抿的唇顯得十分嚴厲。原本有些細小交談的教室也瞬間安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聖瑪利亞女子中學是西式教育,涉及語言,自然科學,美術研究,社交禮儀,音樂等多個方麵,旨在培養德才兼備的上流名媛。
其中的英文,代數課程對於隻接受過國學教育的蔣雙來說肯定是天書。雖然早就將課本倒背如流,但蔣雙還是表現得全然陌生,隨堂測試都交了白卷。
上課的幾位密斯都知道她毫無基礎,並沒有過於苛責,隻是勉勵她要刻苦勤學,早日趕上進度。而班上同學也因此對蔣雙更加不屑,蔣雙也樂得清靜。
放了學,蔣雙依舊步行前往車站等電車,一個溫柔的女聲卻從身後響起,“蔣同學,你也是去坐電車嗎?”
蔣雙回頭,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少女揉著手裡的帆布包,友善的衝著她笑。少女見蔣雙回頭,連忙快步趕了上來,“我叫孔晴,同你是一個班的。我也要去坐電車,我們一起吧。”
蔣雙點點頭,同樣笑得羞澀。兩人並肩同行,孔晴輕言細語的說道,“其實我早上就在車站看到你了,沒想到大家居然是同班同學,就冒昧過來搭話了。”
孔晴側著眼打量蔣雙,語氣溫婉和順,“蔣同學是哪裡人,怎麼會突然轉學來我們學校?”
蔣雙雙手抱著書包,麵上滿是赧然,“我是小地方出身,以前沒有上過學。這次來申城也是投奔親戚。”
孔晴了然,笑得更是親切,“大家是同班同學,你以後有什麼不懂得都可以來找我。我以後就叫你小雙吧,你也可以叫我小晴。”
蔣雙受寵若驚的點頭,笑得感激,“謝謝你小晴。”
孔晴嘴角便劃過一絲居高臨下的笑意,此時恰好有幾輛豪華彆克從校門口呼嘯而來,孔晴又連忙低著頭,嘴角的笑便化成了自卑。
早就見慣最新科技的蔣雙卻不把這些複古老爺車放在心上,麵上自巋然不動。
孔晴眼角瞟見了蔣雙的淡定,心中訕訕。不由暗罵一句,真是個土包子。
上了快一周的課,蔣雙每日和孔晴搭伴下學,第一周便迎來了月考,蔣雙自然是成績墊底,孔晴言笑晏晏的寬慰了一番,待蔣雙更是親切溫柔。
周五剛放學,天氣便看著陰了下來,路上的行人也都加快步伐趕著回家。蔣雙剛下電車,雨就劈裡啪啦下了起來,車站離姚公館還有近十分鐘的路程,蔣雙便把帆布書包頂在頭上想要快步跑回家。
剛在瓢潑大雨了衝了幾步,就看到丫鬟小蘭舉著傘步履維艱的在雨中挪了過來,原來小蘭見突然下起了大雨,擔心蔣雙沒有帶傘,特意出來接應。
主仆二人撐著傘逆風而行,小小的油紙傘哪裡擋得住狂風驟雨,不一會兩人就被淋得全身都是水。
姚軒今日進城處理市政廳的工作,他一貫是住在城外軍營,下了班也很少回家。還在思考著今年度軍餉調配,就聽見副駕駛的於副官指著車窗外說道,“少帥,那好像是二少奶奶。”
姚軒神色一凝,轉頭看去,車窗外撐著把小傘在雨中蹣跚前行的果然就是蔣雙。
“停車。”姚軒一聲令下,車加速停在了蔣雙身側。蔣雙依稀聽見車聲,正想讓路,就聽見低沉的聲音傳來,“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