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安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大兒子,軒兒帶兵殺伐決斷,有勇有謀,是他最得意的接班人。偏偏性格冷情,遲遲不肯結婚生子。眼看就要三十而立了還是膝下空虛。當父親的,怎麼能不著急。
想到這,即使位高權重一生戎馬如姚大帥,也不得不歎一句,兒女都是債,真是前世欠了他們的。
蔣家大老爺很快拿著姚少帥送來的頭等艙船票回了魯城,一路上風平浪靜,儘享了豪華遊輪的紙醉金迷。沒想到到了家才聽說有土匪鼓動勞工劫持了從申城到魯城的一小段途經山區的鐵路,雖然很快被姚大帥派兵鎮壓了,但也屠戮了好幾節車廂。
蔣大老爺一算時間,正是他們原本打算坐的車次。心中後怕不已,從此對姚家更是事事為先,百般迎從。
聖瑪利亞女子中學是申城有名的女子教會中學,能夠就讀其中的,無不是本地富裕家庭出身少女,為日後出國鍍金出入上流社會做準備。
大帥府打了招呼,蔣雙的入學申請很快就批了下來,學務處的密斯親自帶著裁縫上門,為蔣雙送上各科教材並量體裁衣定製校服。
聖瑪利亞女子中學的校服分為一年四季,藏青羊毛呢的窄身小西服搭配過膝百褶裙,蔣雙腳踩一雙黑色小羊皮鞋,烏黑秀麗的長發梳著馬尾辮,顧盼生輝,儼然一個婀娜少女。
姚大帥婚禮第二天就趕回了魯城,姚軒也回城外軍營坐鎮。偌大的姚公館就隻剩蔣雙一個主人。
正式上課那天,蔣雙不到六點就醒了。六婆這幾天陪著她在申城四處逛了逛,蔣雙早就摸清了去學校的路線。
回絕了小蘭想要陪著伺候的請求,蔣雙提著帆布包就獨自坐電車去上學。清晨的電車算不上擁擠,大部分都是上班的小職員。窗外的晨霧還未散去,蔣雙不過略略走了回神,就到了聖瑪利亞女子中學。
下車步行了幾分鐘蔣雙才走到校門口,校門外猶如萬國豪車博覽會,停滿了時下最昂貴的進口車,一個個神采飛揚的少女從車中走出,三五成群的說笑著走入校園。
西式教學樓裡隨處可見石膏雕像與西方名人畫像,蔣雙帶著好奇四處打量著,神色拘謹,非常符合她鄉下長大沒有見過世麵的身份。
班導密斯白帶著她進了教室,蔣雙怯生生的作了自我介紹,底下稀稀落落的響著掌聲。大概是聽她說從前隻上過私塾,衣著也平常,班裡同學都把她當成不值得投資交際的土老帽。
第一節課就是西語課,金發碧眼的修女夾著課本進了教室。她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兩道法令紋伴著緊抿的唇顯得十分嚴厲。原本有些細小交談的教室也瞬間安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聖瑪利亞女子中學是西式教育,涉及語言,自然科學,美術研究,社交禮儀,音樂等多個方麵,旨在培養德才兼備的上流名媛。
其中的英文,代數課程對於隻接受過國學教育的蔣雙來說肯定是天書。雖然早就將課本倒背如流,但蔣雙還是表現得全然陌生,隨堂測試都交了白卷。
上課的幾位密斯都知道她毫無基礎,並沒有過於苛責,隻是勉勵她要刻苦勤學,早日趕上進度。而班上同學也因此對蔣雙更加不屑,蔣雙也樂得清靜。
放了學,蔣雙依舊步行前往車站等電車,一個溫柔的女聲卻從身後響起,“蔣同學,你也是去坐電車嗎?”
蔣雙回頭,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少女揉著手裡的帆布包,友善的衝著她笑。少女見蔣雙回頭,連忙快步趕了上來,“我叫孔晴,同你是一個班的。我也要去坐電車,我們一起吧。”
蔣雙點點頭,同樣笑得羞澀。兩人並肩同行,孔晴輕言細語的說道,“其實我早上就在車站看到你了,沒想到大家居然是同班同學,就冒昧過來搭話了。”
孔晴側著眼打量蔣雙,語氣溫婉和順,“蔣同學是哪裡人,怎麼會突然轉學來我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