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音低沉優雅,是地道的英倫腔。蔣雙驚喜的抬頭,“對對對,大哥你太厲害了。”
姚軒搖了搖頭,“你背英文課文也需要結合譯文,一昧強記必然是丟三落四。”
蔣雙兩頰生暈,“這首小詩密斯早已講過了,而且密斯全程都是用英文解釋,我不太聽得懂。”
姚軒上前接過課本,果然是全西文的教材。隨手翻了翻,姚軒便把書扔回桌上,“你英文詞性尚不通曉,學起來自然吃力。我有一本留學時的《英文詞彙通義》。你先把單詞背好了,再說其他。”
蔣雙低聲應好,聲音軟糯嬌柔,帶著鼻音。一雙盈盈美目染了霧氣,貝齒輕咬紅唇,“多謝大哥對我這麼好。”姚軒啞然,咽了咽喉,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此時雕花鐵門外傳來了汽車鳴聲,姚軒便如釋重負的扔下一句,“車來了。”
轉身大步遠去,步伐矯健,很快便出了花園。
蔣雙托腮坐在石桌前,方才還泫然欲泣的雙眸眼中此時帶著笑意,雪白纖指輕巧的敲擊著石台。
到了晚上,姚軒習慣性的往軍營走,又想起白天答應了要給蔣雙詞典,又命令司機掉頭回姚公館。
到家時已經過了飯點,蔣雙獨自坐在大廳裡低頭縫補著什麼,見姚軒踏著長筒軍靴進了大廳,連忙驚喜的轉起身,“大哥回來了。”
她依舊穿著傳統的襖裙,黛藍的折枝茶花紋斜襟短襖搭配月白挑線裙,收的緊緊的腰身襯得蔣雙腰如細柳,不堪一握。
“大哥還沒有吃飯吧,我下午燉了竹蓀雞湯,正等著大哥晚上回來喝。”幾個幫傭手腳麻利的端上了還冒著熱氣的砂鍋。
蔣雙隔著帕子揭開了鍋蓋,殷勤的為姚軒盛湯。
姚軒有些僵硬的坐在桌前,鮮美的雞湯香氣撲鼻,忙了一整天,腹中早就空空如也,偏偏姚軒卻覺得往日熟悉的客廳此刻格外讓人不自在。
蔣雙陪坐一旁,柔聲說道:“大哥平日裡事務繁忙,勞苦功高。我生受了大哥這麼多好,卻幫不上什麼忙。還好廚藝還算過得去,這竹蓀雞湯補氣潤肺,最是滋補。”
姚軒幾口喝完了湯,湯底鮮美,雞肉軟嫩。他津津有味的吃完了一整鍋,還有些意猶未儘。
蔣雙托著腮,笑得溫婉,“原來大哥不愛吃薑,看來下次要少放。”
姚軒低頭一看,果然湯裡的薑片都被他挑了出來。心中不由五味雜陳,原來他竟然不愛吃薑嗎?這麼多年四處征戰,吃飯於他不過是維持日常生命的機械手段,無論什麼惡劣的環境他都能麵不改色的進食,今天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挑食的。
看著水晶燈折射的絢爛光圈下,蔣雙未施粉黛的柔美臉龐,姚軒的心中泛起了一絲暖意。
九烏倒掛在桌邊蕩秋千,兩隻毛絨絨的小爪子撓著肚皮,“主人,姚軒的第二朵花開了。”
周一早上,蔣雙便坐了姚軒安排的凱迪拉克去學校,司機是軍中退役的副官,沉默可靠。
剛下車,就撞見了孔晴。她一貫笑意濃濃的眼中此時滿是震驚,“小雙,你怎麼……”
蔣雙嬌怯怯的笑著答道:“我表哥安排的車,說是每日上下學也方便些。”
孔晴勉強扯起了嘴角,“怎麼沒有聽你說起過還有個表哥。”兩人依舊並肩而行,孔晴卻並未如往日一般親切的挽著她。
蔣雙垂著頭,“我表哥平日工作繁忙,一周也難回一次家。所以……”
孔晴又笑得親切溫柔,親昵的拍了拍蔣雙肩“沒關係,我也隻是好奇而已。對了,密斯今天要收家長簽字的成績單,你帶了嗎?”
蔣雙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孔晴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
姚軒解開領口的扣子,脫下大氅扔到了蔣雙身上。大氅還帶著暖意,隱約能嗅到姚軒身上煙草與硝煙的辛辣。
蔣雙不敢脫下大氅,小手緊緊抓著衣襟,羞澀的低著頭,烏黑的發中隱約露出兩個緋紅的小耳朵。
“這麼大雨,你怎麼走路上學。”姚軒深邃幽暗的眼神盯著他,淡淡的問道。
蔣雙怯生生的抬起頭,“我也沒想到雨來得這麼快,而且我不是走路,我也是剛下電車。”
姚軒皺起眉,“家裡的司機沒有送你嗎?”又恍然想起小二出國後家裡的司機就辭職回鄉了,他和父親平時出入都有車,也就沒有再配車。
姚軒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何副官,你一會給家裡配台車,再調個老實穩重的司機過來。”
蔣雙正想說不用麻煩,但被姚軒不威自怒的冷戾眼神一看,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很快到了姚公館,姚軒看著蔣雙細瘦的身子在風雨中搖搖欲墜的樣子,忍不住拿起風氅下了車,一下子把她裹挾了進了懷裡,快步進了大廳。
蔣雙瘦歸瘦,身子卻凹凸有致,又香又軟。姚雙放下她,身邊卻還若有若無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