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了。
街邊正是熱鬨,成年人的夜生活剛拉開帷幕,街邊燈牌接連閃爍,她都被晃得有些眼花。
簡桃一腳剛踏進房間,謝行川的聲音隨之傳來:“怎麼才回?”
他抬眼與她對視,大概是知道她的工作五點就結束,然而現在已快八點。
“有點事去了,”她抿了抿唇,“和鐘怡見了麵,在樓下的時候又接到夢姐的電話,修改了明天的航班和酒店。”
“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淩城。”
說到這兒,她才記起對這個城市莫名的熟悉是從何而來——
謝行川高三,就是在淩城讀的。
說來也巧,藝人每年全國各地飛,她幾乎逛過大半個中國,淩城卻一次都沒去過。
頓了頓,謝行川道:“帶幾個工作人員?”
“就兩三個。”
“我在那邊有個朋友,等會拉個討論組,”他說,“如果有什麼事隨時說,我如果處理不上,他會幫忙。”
“好。”她點點頭。
當地有個朋友照應,應該也有個後路,方便挺多。
討論組很快拉開,穆安活躍,在那邊很快開始起哄說從沒見過謝行川對誰這麼上心,當然很快就被謝行川警告著半禁了言,因為簡桃要去當地了解一些東西,便多問了穆安一些。
她和穆安對話結束,謝行川也起身去洗澡。
沒一會兒,桌麵上的平板驀然一亮,穆安兩個字赫然出現,簡桃還以為是討論組延遲,正想幫謝行川關掉,上麵卻顯出陌生的兩句——
穆安:【我知道你以後肯定會說,但這個以……】
穆安:【不一定啊,為什麼覺得說……】
至於為什麼沒看完,是因為大概浴室的謝行川拿起手機回複了,平板上的內容也就自然消除了。
再加上意識到這是他和朋友的聊天,她就沒再繼續看下去。
又想起討論組拉起時,穆安的第一句話。
其實如果不在意一些事情的話,謝行川對她,當真也是好的。
簡桃掀開被子躺好,半靠在床頭出神,看加濕器吐出輕薄的霧氣,再彌散在空氣裡。
她知自己今晚必須要開口,不管想不想麵對。
反正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屏幕一亮,是鐘怡發來的消息。
【實在忍不了的話,你就問他。】
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鐘怡繼續道:【彆覺得掉麵子。】
……
適時,謝行川也洗完澡從浴室走出,大概是忘拿衣服,他隻圍了條浴巾在腰間,單手擦著頭發,白色毛巾尾端垂落,搭在肩頸。
水珠淅淅瀝瀝從他額前滴落。
大概是發現她在看自己,謝行川側眼道:“怎麼了?”
她發覺他其實是如此直白的一個人,以往渾話也好、挑弄的話也罷,隻要他想說,隨時都能說出口。
會讓他這種天之驕子都沒敢說出口的喜歡,是什麼樣?
總之不會是她這樣吧。
她記起高三那年,她有場很重要的比賽,臨賽時大雪簌簌而落,江蒙說給謝行川也寄了門票,但直到她比完賽很久,他才趕到。
後來快要高考的那年三月,她半夜接到謝行川的電話,對麵沉吟良久,才說是本該打給江蒙的,後來換手機謄號碼,把她和江蒙的名字存反了。
她讓他及時更正,但他也不聽,後來兩三個月常斷斷續續打錯過好多次,甚至有時都會按錯,讓她在對麵聽好幾分鐘的呼吸聲。
高考完填誌願,簡桃參考他們的,問他想填哪裡,他挺混賬地一句實話都不說,反而去套她的第一誌願。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想到這兒,謝行川也已經走到了床沿。
簡桃問:“你忙完了嗎?”
“嗯。”
“是公司的事情?”
“……沒,”似是思慮很久他才出聲,然後道,“公司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前幾天。”
她“噢”了聲,也沒再問,像是對這個問題不太關心,或是早已猜到。
謝行川凝視她的表情,不知她鋪墊這麼久,究竟是想和他商量什麼。各種糟糕的念頭過了一遍,他垂下眼。
房中彌漫著膠著的呼吸聲,他們各有思慮,各有恐懼。
最終,簡桃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道:“謝行川,我問你個事兒。”
他說好。
她直入主題,指著那個雜物箱的位置,語速放緩。
“你箱子裡那封情書……當時,是想寫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