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她也和設計師重新定位了裝修風格,買了不少新家具。
搬家其實她也沒乾什麼,但光是收拾東西就已經非常累,一進門簡桃就在書房的懶人沙發上躺下了,隻聽到鐘怡穿個拖鞋噠噠噠地四處逛,又跟江蒙在那討論大半天,才在她旁邊坐下:“你這都躺了半個多小時了。”
簡桃仰麵:“沒你那麼有精力。”
“我這還叫有精力?”鐘怡說,“這要是我家,我高低每天六點半起來先在家裡晨跑一小時。”
“……”
“你想住就過來住嘛,”簡桃說,“我的臥室門隨時為你敞開。”
“算了吧,”鐘怡戰術後仰,“那謝行川得殺了我。”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簡桃精力終於慢慢恢複過來,一起身,在身側發現個箱子,是謝行川那個印有一中LOGO的儲物箱。
大概是搬家公司不知道該放哪兒,就放書房了。
既然都看到了,她便隨意伸手整理了下,本以為六芒星什麼的自己全都看過了,沒想到被沿途的車程一顛,底下又有什麼翻了上來。
是個黃色的小玩意。
簡桃拿起,才發現這就是穆安口中那隻其貌不揚的黃色鴨子,是她從江蒙那兒拿的,為了催促謝行川交作業,還錄了聲音在裡頭。
他居然還沒丟?
簡桃前後端詳這隻鴨子,時日推遷,跨過七八年的審美,它卻還是保持初心,依然這麼難看。
難為謝行川還留著了。
看了半晌,簡桃好笑道:“他怎麼連這個都喜歡——”
沒等她說完,鐘怡認真打斷:“他喜歡的是你。”
……
簡桃怔了會兒,這才抬頭,和鐘怡對上視線。
一瞬之間,漂浮的光柱粉塵中,眼前似乎浮現那些場景,空曠的房間中,少年是如何捱過一日又一日的孤獨,每個強忍的深夜中,和他揮動的筆尖相對的,隻有她隨手贈送的紀念。
而跨越這麼多年,終於如數,抵達她手邊。
*
等鐘怡走後,已經到了晚上。
雖然搬家換了新地方,臥室的陳設已然改變,但仍舊是謝行川喜歡的家具品牌,尚有些熟悉感。
睡前,簡桃目光晃了晃,低聲問他:
“你那情書裡,到底是不是有字?”
他挑著眉,但笑不語。
*
情書的事他不解決,她自然也無從知曉,不過簡桃沒太在意,就在休息中漸漸拋之腦後。
她給自己放了半年假,學學台詞、旅旅遊,偶爾拍些雜誌或采訪,畢竟從入圈開始她就幾乎全年無休,既然要轉型,也是時候該充充電了。
但休息沒有太久,次年中旬,《玲瓏》提前三個月宣發開始,她跟著跑路演、高校宣傳、各種綜藝,國慶時,《玲瓏》正式上映。
因為是一番大製作,簡桃宣傳也挺上心,點映那晚正是十二點,但她也還是去了,和謝行川一起。
片頭播出,熟悉的前奏聲響起時,她忽然不可自控地緊張起來,拍戲時的每一個畫麵仍舊曆曆在目,人物的情感似乎又重新回到她身體裡,暖和的影院裡,她手卻微微失溫。
簡桃輕輕閉上眼,將手放向一邊,卻落進個暖和的掌心裡。
她側頭,謝行川正凝神看著屏幕,似乎並未發現自己已下意識接住她。他好像鮮少有這麼認真的時刻。
莫名地,她的心也安定起來。
畫麵最開頭是個竹林,成群的白尾狐狸自洽地遊蕩在山間,救下險些掉落山崖的少年,少年起先還害怕,但或許是漸漸意識到動物本性純良,也融入進日常嬉戲裡——安寧靜謐的畫麵卻突然被箭羽聲刺破,血流成河中,雲姬成為被少年藏在竹簍裡的,最後一隻小狐狸。
這便是故事的開篇。
十年後,雲姬長大化形為及笄的少女,隱瞞真身在城中學舞,成為聲名蓋世的舞姬,也漸漸在人多嘈雜處,獲得了自己所有想知道的消息。
她一直藏得很好,卻在拯救落水孩童時現出真身,被獄卒逮捕,關進了監獄,於三日後處斬。
白尾狐當年救下的少年已然成為赫赫有名的將軍,然這座城已被困於魔障之中十餘年,始終未能找到解救之法。
在將軍請令下,雲姬被允許“戴罪立功”,前往破除魔障。
破障一路上危險重重,有虎視眈眈的猛獸、朝中敵對勢力暗中作惡、極熱極寒的天氣,雲姬險些被凍死在漫天大雪裡,但將軍相信她不會出賣軍隊,仍不放棄她派人去尋,她才撿回一條命。
其實二人間的感情線很清水,但真正吸引人的,恰恰是這種霧中看花的信任感。原著的看點也在於文筆情節和配角塑造,轉換到電影中,則是節奏和特效。
電影下了血本,3D觀影的特效更是震撼,最後雲姬一行人破除了魔障,君王大悅將她從牢中釋出,承諾她獻上一舞後,可成為城中唯一不被絞殺的妖。
普天同慶的宴席上,她一舞豔驚四座,騰飛間君王看至出神,她落座在他酒桌前,水袖揚起落下,卻化作一柄利刃,刺入君王心臟。
百姓驚叫,倉皇卻未曾逃竄,雲姬坐在桌前,低聲同他道:
“這一刀,是替百姓殺的。”
“那年魔障初初現世,分明是你擅作主張帶回魔物,卻又舍不得珠寶不肯退回,導致魔障凝結城門,殺死無辜百姓。”
“你卻說是妖狐害世,強行絞殺我們全族,一切從未解決,民不聊生。”
她身後長尾現出,卷住第二把匕首,刺向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