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直播x如果(2 / 2)

蜜桃咬一口 鹿靈 19602 字 10個月前

剛開始隊伍還整齊,到後麵就跑散了,整個跑道上零零散散全是他們班的人,簡桃才跑了一圈,謝行川已經跑過兩圈了,她借著機會,在他身側緩慢跑著。

中途謝行川鞋帶散開,便俯身去係,簡桃也很自然地站在他旁邊等他。

半晌之後,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旁側的影子沒有移動,謝行川不大理解地抬起頭來:“你停下來乾什麼?”

“……”

一句“等你”被她咽下,簡桃胡說八道:“可能是沒想到謝老——”

“謝老師”三個字又被咽進喉嚨裡,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隻是回到這一年,想把曾經在他身上缺失的那些關注和目光,全都補回來。

好在隊伍重新開始移動,一旁的大家半死不活唉聲歎氣,她的解釋也可以順理成章地不用再說。

他也沒問。

跑完隊伍解散,大家紛紛竄進小賣部裡買水,簡桃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夢竟然沒讓自己帶錢,她也不好意思找人借,就說自己不渴。

謝行川買了瓶礦泉水,鐘怡和江蒙隔著欄杆去買校外店鋪自製的薄荷氣泡水,趁著他倆背過身,簡桃看謝行川手裡還剩半瓶,迅速拿過灌了幾口。

然後等他們回身過來的前一秒,穩穩地把水瓶塞進了謝行川手心。

謝行川:?

一切仿佛並未變化過,鐘怡和江蒙聊著□□他們走來,簡桃一臉鎮定地回應謝行川的目光,隻見他停頓半晌,這才挺欠地開口道。

“我最近沒早戀的打算。”

“……”

你也太自戀了誰要跟你早戀啊?

這念頭甫打了個旋兒,還沒來得及開口,簡桃一個反轉,挺遺憾地耷了下唇角,故意訝異著道:“啊,這麼可惜嗎?”

“……”

“你倆說什麼呢,”鐘怡靠過來,指了指他們之間的縫隙,“第一次看你們靠這麼近。”

簡桃聳了下肩,拉著鐘怡回班了。

體育課的下半節,一般會有一半的學生選擇在教室裡寫作業度過。

頭頂的風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簡桃從鐘怡那兒順來個鏡子,架在筆袋上。

鐘怡還奇怪:“你今天怎麼突然照鏡子了?”

鐘怡當然不知道,她隻是為了立起來看後麵的謝行川。

跟她猜測的劇本不大一致,這男的根本沒看她,低著眼正在翻課外雜誌,意興闌珊地。

簡桃出了會兒神,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鐘怡已經打開巧克力盒的蓋子,從裡麵吃出了一個“”。

簡桃:“……”

“吃光了?”她側頭,“嗓子疼不疼?”

“是有點。”鐘怡覺得嗓子噎得慌,“你怎麼知道?”

不出意外的話,我還會知道你明天喉嚨上火沒法來上學了。

簡桃把她的水杯擰開:“多喝點水吧,回去吃點清火的含片。”

“……”

得虧這盒巧克力提醒,她才知道今天是七夕。

怪不得總覺得學校裡挺熱鬨,也不知道在熱鬨些什麼。

沒一會兒江蒙發現巧克力被吃光,搖著鐘怡的肩膀:“我還想吃呢!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人家送簡桃的,你都吃了算怎麼一回事啊!”

“我這不是想拚裡麵的字母嗎,”鐘怡也齁得慌,“你想吃怎麼不早告訴我?我還怕沒人吃浪費了。”

簡桃撐著腦袋,“其實我也挺好奇味道來著。”

鐘怡試探著:“……那我再讓他給你送一盒你嘗嘗?誰送的來著?”

簡桃當然不可能讓她再去問人家要,況且她也不知道誰送的。

結果晚自習之前的買飯時間裡,謝行川就從校外拎回來一盒這個。

等江蒙問起,他才懶散一抬下巴:“你們不是想吃?看到就順便買了。”

一瞬間畫麵重疊,簡桃忽而記起,那一年自己的巧克力確實被鐘怡吃光,而她也嘗到了味道。

——原來謝行川會有這盒七夕巧克力,也是因為她。

等到晚自修結束,鐘怡的嗓子也成功上了火。

四個人從校門口走出,江蒙一時興起盤算著放假了去哪玩,這會兒他們還沒一起出去旅過遊,江蒙計劃著:“房間就我和謝行川一間,鐘怡你和簡桃一間。”

說著又轉頭問謝行川:“你睡覺應該沒什麼不良習慣吧?不會睡一半夢遊到我這邊給我鎖喉吧?”

少年低嗤一聲,好笑似的:“誰睡覺鎖人?”

簡桃頗不服氣地脫口而出:“你睡覺就最愛鎖著人了好嗎?”

一瞬之間,路燈下,三個人齊齊停步。

謝行川:?

江蒙:??

鐘怡:??????

“這說的什麼?”鐘怡用自己上火上得跟廢品回收一樣的嗓子,嘶啞著低嚎,“你們睡過???”

是的,沒想到吧。

簡桃:“我是看他這個樣就知道不安生。”

“你不對勁——”鐘怡端詳著她,嗓音好像拉破了的提琴,“你今天怎麼這麼關注謝行川?”

沒等簡桃回答,謝行川先開了口。

他偏身靠在身後欄杆上,指尖垂在書帶旁。

“還看不出來麼,”少年懶散一揚下巴,“她想找我借錢。”

“……”

這晚上謝行川要去打電動,所以跟她一條路,鐘怡和江蒙先拐回了家,不算太熱鬨的小路上,簡桃抬眼,時而看他。

他也不知道是發沒發現,就單手勾著個包挺拽地往前走,在她的注視下換了幣,電玩城最外麵正好有個老虎機,簡桃就站在一邊看他玩。

他其實挺擅長玩這個,簡桃知道,但結果第一把就馬失前蹄,她整個人放鬆至極,斜靠著機器就自然開口:“沒想到謝老——”師也有沒發揮好的時候。

話沒說完,又在老字上掐斷了。

她抿了下唇,覺得電玩城嘈雜,他應該沒聽清。

然不過數秒,這人撐著機器站起身來,冷色的月光從他身後投落,少年眉眼之間儘是風發意氣,青澀又擔得起細致描摹的眉眼,映照他微勾的唇。

他好像沒太有正形地笑了下,眼神遞到她身上。

“你一直老,老什麼?老公?”

“……”

看來厚臉皮的程度是從以前到現在沒變過的。

“老當益壯,老有所依,老羞成怒。”

簡桃說,“反正不是老公,做夢吧,你還能娶到我這種仙女?”

“……”

她總覺得自己應該招了手,或者道了彆,但沒來得及走出太多步,像是常看的古風剪輯中的水墨轉場,天幕落下淅淅瀝瀝的雨來,視線所及均為畫布,被這雨一點點扯開,再煥然一新地合攏。

時間線被拉得太長太長。

她夢到他離開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鐘怡舉了把透明的雨傘,雨點一刻不停地敲打脆弱的傘麵,城市像是隨之淪陷。

她記得真實的那天,她其實是沒太大感覺的。

但這一刻,身處夢中,卻分明在心痛。

江蒙站得靠前,雨霧讓整個街道都被籠罩,太冷了,冷到甚至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謝行川擺擺手,說彆再送了。

最後的記憶是江蒙說到了記得發我地址,有新資料寄給你。

他揚手說好,沒再回頭。

簡桃啟了啟唇,卻開不了口。

像是漫長的視頻鎖定圖層後按下刪除鍵,學校開始清除有關謝行川的記憶,座位後、雜物間、校門前,他的身影被時間的手殘忍又溫柔地抹掉,直到她再不能記清。

她那時候是這樣的。

但這一次,簡桃手指陷在掌心之中,拚命對抗即將刪除和模糊的關鍵幀,大腦也仿佛因為強行留下某些注定要刪除的記憶而鈍痛起來。

不知是多漫長的拉鋸,她隱約記起他高三的學校和地址,記得他蹙眉垂眼時眼皮上那顆小痣,以及戲謔時,有意無意挑起的唇角。

這一次,她記住了。

十二月,大雪。

下周芭蕾比賽,她第一個上場。

他曾錯過。

智能購物已經入侵到如今這個時代的每一個角落,她數不清已經多久沒有自己買過票,記憶中隻剩航班和工作人員提前規劃好的章程,又或者是隨叫隨到的私人司機。

簡桃並不熟練地在這一年穿梭在高鐵站中,穿著一中發過的已經被洗得泛白的校服,背著沉墜的書包上下奔忙,跑起來時,能聽到久違的,很多書在背後撞蕩的聲響。

她買了去淩城的高鐵票,看著熟悉又不熟悉的高鐵站和車窗外的景致,走過陌生又並不陌生的高速路——

然後,抵達謝行川高三這一年的學校。

她無數次遺憾自己來得太遲,而今天,終於如願。

淩城附中正下晚自習,熙熙攘攘的人群魚貫而出,她忽然失落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人群裡,倏爾在女生們頻頻回頭的視線中捕捉到他,他戴著耳機,步履匆忙。

他瘦了好多。

她忽然難過。

簡桃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他走出,不知怎麼,走出校門時謝行川朝快到她的方向看了眼——也可能隻是有人在討論他。

可看到他這張臉,又覺得,能見到,已經是幸運了。

那股阻塞感如氣泡般接連消散,她忽然,又覺得開心。

有對話閃回過腦海。

——謝行川,你覺得喜歡和愛有什麼區彆?

——愛是,不開心的時候,看他一眼,就開心了。

終於,在他背過身走出去許多步後,簡桃踮腳喊他:“謝行川!”

人潮之中,那人腳步頓住。

似乎覺得不可思議,第一秒他並未回頭,半晌後摘下一邊耳機,最終,那麼討厭麻煩的人,還是不厭其煩地回過頭,去確認一些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人潮如織,疾步穿梭在他們身側,疊影之中似乎被拉出漫長的通道,他們定格,隻是對望。

他朝她走來過太多次。

大雨中,大雪裡,狂風夾雜的夜裡,她無數次在想,如果有機會換她先行,她會用最快的速度,跑向他。

簡桃抬腿朝他跑去,確認自己並非幻象,伸手扯住他領口,少年因為力道而不得不俯身下來,她踮腳,親了下他側臉。

零下十度的氣溫裡,連呼吸都彌漫著霧氣。

錯愕、意外、所有混亂的情緒混雜在他眼底,謝行川不可置信地垂眼看她,而她笑了笑,沒解釋。

簡桃遞過去一張門票:“下周我比賽,記得來看。”

想了想,她又說:“車開不快也沒關係,趕不上也沒關係,這一次,我等你。”

她退後兩步,然後說,“你來了,我再演。”

半晌後,他接過她手中票根,眉眼微垂,睫毛上有不清晰的冷霧冰晶。

“知道了。”他說。

“嗯,”簡桃說,“那我走啦。”

她退著步,感覺漫長執念凝結成的夢境,終因為執念圓滿而一點點消融,時間好像確實太長了——夢的邊緣也開始坍塌。

她想總該說些告彆語。

如果我遇見十八歲的謝行川,會告訴他,我愛他,勝過這世界上所有人。

她忽然發覺此行的意義,其實不是撞上他每次的欲言又止和朝向她的目光,因為他愛她,其實無需反複證明。

這一趟,是命運在等她跑向他。

簡桃說:“很快了,等一等。”

“嗯?”

故事總要留白,全講完的話,也沒有意義。

她搖了搖頭,賣著關子,仍是道:“等一等。”

夢境坍碎時,這是她的最後一句。

*

她醒來時窗外仍有鳥叫,但陽光尤為熾烈,簡桃一時恍惚,沒什麼力道地坐起身來。

她按了按腦袋,咕噥著問:“幾點了?”

謝行川正在對麵桌台上衝咖啡,聞言看她一眼。

“終於醒了?”他道,“下午四點了。”

奉獻給倒時差的睡眠,也給了她如此酣暢淋漓的一個夢境。

簡桃看著他的動作,好一會兒之後才說。

“謝行川,我夢到十七歲的你了。”

“是麼,”他並不意外似的,挑眉把手邊咖啡換成牛奶,遞給她,“讓我聽聽,都說了什麼。”

白瓷杯沿吻合掌心,遞來恰好服帖的溫度。

簡桃看著水麵起伏,輕聲說。

“我說,讓他等等。”

等一等,你喜歡的人,也在喜歡你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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