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靜庵出來,行走了三十裡,來到了清水寺。
馬車停下,車夫在外麵恭謹地道,“殿下,到清水寺了。”
雲遲“嗯”了一聲,放下書卷,對花顏說,“清水寺的齋飯不錯,從昨日晚到今日早,你未曾食用東西吧?想必腹中已然空空了,我們在清水寺用過齋飯再回京。”
花顏的確是餓了,推開被子,坐起身,點點頭。
清水寺的主持親自等在山門前,見雲遲和花顏下了馬車,連忙拱手給二人見禮,道了句,“阿彌陀佛,德遠師叔算出今日有貴客上得山門,特命貧僧出來相迎,沒想到原來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駕臨,老衲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
雲遲溫和一笑,“德遠大師不愧是佛門得道高僧,本宮途經清水寺,也是臨時起意前來用過齋飯再回京,卻被大師算出了,真是神機妙算。”
主持連忙道,“德遠師叔已經備好齋飯,正在淨心齋等候,太子殿下請,太子妃請。”
雲遲笑著頷首,看了花顏一眼,隨著主持進了清水寺。
花顏數日前來過清水寺,還在這裡住了三天,第一天去了藏經閣,第二天與德遠下了一日棋,第三天抽走了一支姻緣簽,所以,對於清水寺她並不陌生,甚至寺中的一草一木她都早已觀賞了個遍。
繞過幾處禪院,來到了德遠大師居住的淨心齋,還未走近,便聞到一陣飯菜香味從屋中飄出來。
花顏吸了吸鼻子,覺得能把素菜做出色香味俱全來,清水寺的廚子可以當得上天下第一廚的水準了。隻是可惜,這麼好的廚藝,偏偏隻能清水寺有,和尚不還俗,外麵的人想吃一頓,隻能來這裡燒香拜佛添香油錢。
主持親自挑開門簾,請雲遲和花顏入內。
一腳踏進門檻,花顏除了飯菜香味和德遠身上的煙火味似乎還聞到了一絲淺淺的洗沉香的味道,她挑了挑眉,屋中顯然不止德遠,還有一人。
雲遲腳步一頓,看了屋內一眼,溫涼的嗓音淡笑道,“當真是巧,原來書離也在大師這裡。”
安陽王府公子安書離,這個一年多前與花顏的名字拴在一起,因私情之事好生地熱鬨了一陣子的人,原來也在,花顏也覺得真是太巧了。
德遠蒼老洪亮的聲音哈哈大笑了起來,“安公子前日便來了,今晨本要啟程離開,是老衲說有貴客上山,他便又多等了些時候。”
安書離溫潤如竹韻極動聽的聲音接過話,帶著一絲春風拂暖的笑意,端的是世家子弟的清和有禮,彬彬風采,“書離以為今日來人必是我相識故舊之人,故有一等,沒想到原來是太子殿下,真是有幸了。”
雲遲向後一伸手,準確地握住了花顏的手,拉著她緩步進屋,同時淡笑,“若非本宮途經此地,臨時起意帶著太子妃前來嘗嘗清水寺的齋飯,豈不是險些錯過了書離?要知道,就連本宮想見你一麵,也是難如登天的,今日的確有幸。”
花顏本來落後一步,如今被雲遲一拉,便跟著他一同進了屋,一眼便看到了屋中穿著僧袍骨形消瘦老眼炯炯有神的德遠,以及長身而起,穿一身月白錦袍,容貌端雅秀華,眉目如巧匠工筆描繪鬼斧神工一般精致的年輕男子。
安書離,跟他鬨了許久的傳言,她其實也是第一次見!
德遠也起身向雲遲見禮,雲遲還了一禮,又同時受了安書離的禮。
花顏不拘泥這些禮數,便站在雲遲身邊,笑吟吟地打量著安書離。
安陽王府這位書離公子,她早就想見了,去年,她利用他,想讓太後除去花名冊中她的名字,拉了他下水,也是看中了他即便知道被自己利用,憑著他待人溫潤的性情,也不會與她當真計較,惹出麻煩,所以,她很是利用得無所顧忌。但是沒想到,禦畫師將花名冊統一裝訂成冊,太後即便聽說了私情之事,也沒忍剔除她破壞花名冊,反而雲遲還當真隨手一翻選了她,太後雖然不滿,但也沒能奈何,讓她白費心思利用了人家一場。
如今得見,她瞧著他,心裡也是半分歉意沒有,因為早在一年前,選妃風波過後,花家的族長親自登門送了一株百年老參,他含笑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