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和秋月不急不緩地行路,三日後到了桃花穀。
桃花穀口,有一個人,穿著緋紅錦袍,披著同係的緋紅披風,牽著馬站在那裡,暖風拂過他衣袂發絲,有幾縷俏皮地輕輕揚起,將他周身的清寒似乎拂去了,讓他的氣息沾染了暖風般的和煦色彩。
花顏來到之後,一眼便看到了蘇子斬,想著原來他已經先一步來了。
秋月也有些驚異,想著子斬公子好快的腳程。
聽到身後的馬蹄聲,蘇子斬慢慢回身,便看到縱馬而來的花顏和秋月,花顏依舊是一身淺碧色綾羅,縱馬而來的身影纖細嬌軟,卻依舊坐得筆直,顯然是慣常騎馬。
她手臂挽著的碧綠絲絛隨著縱馬卷起的疾風揚起,讓她平添了一種灑意。
這種灑意,是在京城裡沒見過的。
他涼寒的眸光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笑意,清寒的聲音一如既往,“你說在這裡等我,自己卻遲遲不來,沒有你引路,可知道我進不去這桃花穀,隻能在這裡乾等著。”
花顏莞爾一笑,翻身下馬,甩開馬韁,對他問,“等了多久了?”
蘇子斬說,“一日一夜。”
花顏點點頭,不客氣地道,“也還好嘛。”
蘇子斬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三日前,我收到了京中傳信,說太後下了悔婚懿旨,東宮攔阻,沒搶到懿旨,不知是被何人偷梁換柱提前劫走了。可是你動的手?”
他覺得,除了東宮,應該沒有人會對那份悔婚懿旨太過在意,畢竟,誰敢對上東宮?隻能是她。
尤其是,那日給他送藥的人,武功不低。
花顏笑了笑,迎上他的視線,也一字一句地說,“你猜對了,是我的人動的手。如今悔婚懿旨已經在臨安花家了。我已經不是準太子妃了。”
蘇子斬動了動嘴角,“恭喜。”
花顏揚眉,“便沒有彆的話了?”
蘇子斬移開視線,轉身看向桃花穀,說,“有,我餓了。”
花顏失笑,拿出袖中的一支極短的短笛,輕輕吹了幾個音節,便聽到穀口的桃樹沙沙作響了一陣,接著似乎有無數的鳥雀驚起,然後,裡麵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來了就滾進來,做什麼驚擾我的鳥雀?都嚇跑了你去給我抓嗎?”
花顏收了短笛,哼了一聲,“都給你驚跑了又怎樣?誰叫你明明知道人早就來了竟故意不放人進去,偏偏讓人等了一日又一夜呢,你敢讓我請的人等,我便給你好看。”
“臭丫頭,等一日一夜算什麼?他寒症入骨都快踏進墳墓的人了,你偏偏送來我這裡讓我救,你當老頭子我是大羅金仙嗎?救不好死了怎麼辦?這筆賬你要算在我頭上?”蒼老的聲音瞬間暴怒。
花顏冷了聲音,“算在你頭上又如何?哪怕你死了,也得給我把人救好。”
“混賬東西!”聲音更暴怒了。
花顏不再理會裡麵的暴怒,轉頭對蘇子斬說,“他是天不絕。”
蘇子斬眸光動了動,看著桃花穀內,原來裡麵住的人是妙手鬼醫天不絕,這麼多年,神醫穀的人在找他,武威侯府的人也一直在找他,原來他在這裡。他點點頭,沒說話。
花顏抬步走進去,又說,“你跟著我的步子,有陣法。”
蘇子斬頷首,“陣法十分精妙,早先青魂闖了一次,沒闖進去,且還受了傷。”
花顏腳步一頓,“可嚴重?”
蘇子斬搖頭,“不算嚴重,他自己已經包紮了。”
花顏點頭,不再多言。
按照陣法中的生門,花顏引路,蘇子斬、秋月跟在她身後,暗中的十三星魂也悄無聲息地跟上。
過了陣法,進了桃花穀,一眼便看到大片的桃花林圍成的山穀裡,有幾排精致的房舍,有一片湖水。
京城的桃花早已經開敗,但是這裡氣候沒有京城暖和,桃花正爭相開放,處處皆是桃花香,風拂過,有桃花瓣落在衣服上。
天不絕就站在入口裡,穿著一身灰不溜秋的袍子,皺皺巴巴的,滿頭白發,一雙眼睛十分有神,如今正對外冒著火。
見到花顏一行人進來,他跳著腳說,“怎麼進來這麼多人?後麵的尾巴,都不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