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隻得收了手,自己也拿了一把傘,跟上了花顏。
二人出了花顏苑,采青看著前麵漫步走的花顏,炎熱的日光照下來,透過傘,將她身上攏了一層煙霧般的影子,一頭青絲隨意地柔順地綰著,玉步搖隨著她緩步而行,輕輕晃動著珠翠,淺碧色的衣裙,尾曳拖地,手腕的那枚翠色的手鐲,如煙雲一般,光華點點。
她忽然覺得太子妃似乎有哪裡和以前不一樣了,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來到思過堂,花顏收了傘,對采青說,“你找一處清涼的地方歇著,我與哥哥說話,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彆在太陽下乾等著。”
采青清脆地答應一聲。
花顏放下傘,推開了思過堂的門,踩著青石磚走進去,推開裡麵,隻見果真如秋月所說,哥哥將自己關在了思過堂裡。
桌案上擺放著他新抄的經文,他坐在桌前,梨花木的椅子上,一手扶著桌案,一手覆在額頭上,似在冥想著什麼。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見是花顏,一愣,當即低斥,“你醒來不好生地休息,跑過來做什麼?”
花顏隨手關了房門,笑看了他一眼,“我好模好樣地醒來出來走動不好嗎?難道你非要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或者醒來後連床也下不得了?”
花灼一噎,氣道,“慣會狡辯!”
花顏輕笑,來到桌前,伸手拿起經文,翻弄著看了看書,“哥哥心不靜,這經文寫得有些浮躁焦灼,是因為我吧?”
花灼瞪了她一眼,“沒一日讓人省心!”
花灼不反駁,坐下身,笑吟吟地說,“是啊,這麼不省心,把我逐出家門吧!”
花灼麵色猛地一沉,怒道,“你休想!再與我胡言亂語一句試試,信不信我將雲遲立馬趕出花家?”
花顏見他翻臉,連提也提不得了,無奈嘟囔,“你拿我威脅雲遲,又拿雲遲威脅我,這般威脅的得心應手,是想出來對付我的策略?”
花灼哼了一聲,沉著臉說,“總之你休想!”
花顏看著他,笑容漸漸收起,認真地低聲說,“哥哥,你知道的,自逐花家,對咱們花家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花灼寒著臉看著她,“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隻有一個妹妹!誰也彆想搶走,你嫁給雲遲,也是我妹妹,也是花家的女兒。”
花顏低歎,“自逐花家之後,我是花家的女兒的事實也曾有過,哥哥你又何必,你是花家支撐門楣的人,不能因我而置……”
“少說廢話!”花灼一拍桌案,打斷她的話,低喝,“枉你兩世,幾百年還沒長進,幾百年前,你自逐家門,是保住了花家,但你自己呢?彆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生來就纏著你的癔症和夢魔是什麼?”
花顏麵色一白,霎時全無血色。
花灼看著她的模樣,霎時脆弱的不堪一擊,他心下一緊,起身走到她身邊,抱住她,像小時候一樣,摸著她的頭,溫潤地說,“你一直覺得你幾百年前做的對是不是?”
花顏不吭聲,唇瓣緊咬,幾乎咬出血絲,但卻偏偏蒼白得沒一絲血色。
花灼搖頭,“你是沒負花家養你一場,但卻負了你自己。你雖不說,但這些年,與你一起長大,我焉能不知道你心中藏著什麼?也隻有秋月那個笨丫頭,才什麼也不知道。”
花顏閉上眼睛,臉色清透的白。
花灼抱著她手臂扣緊,沉聲說,“睜開眼睛,不準閉眼。”
花顏隻能又睜開眼睛,眼底是濃濃的霧色,層層疊疊,似刀劍也穿不透。
花灼一字一句地說,“若當年花家出手保帝業,你們未必是那個下場,你偏偏決絕地保花家,不忍破壞花家累世數百年的基業,謹遵花家先祖遺誌,而隨懷玉帝赴死。他滿腹才華,卻累於體弱,哪怕用儘全力,也保不住前朝江山。你是一點一點地看著他如何殫精竭慮而無力回天的,但終究還是為了花家,狠心地放太祖爺兵馬入臨安通關,打開了後梁江山的閘道,令他兵馬直奔皇城,兵臨城下,後梁帝業瞬間傾塌。即便隨他赴死,你也神魂帶著深深的愧疚。哪怕轉世投生,幾百年蒼海滄田,卻依舊是你生而帶來的夢魔。”
花顏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伸手捂住耳朵,“哥哥,不要說了……”
花灼臉色冷然沉靜,不為所動地說,“自小到大,我怕你癔症發作,讓你承受不住,一次次,話到嘴邊,都不忍你痛苦不揭你的傷疤,從不對你提分毫,可是你呢,彆說幾百年不長進,隻說如今這十六年,你又有什麼長進?纏繞你的魔,當真是半絲都碰不得了?既如此,短短時間,你癔症犯了兩次,我如何放心你嫁給雲遲?”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