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真沒想劫誰的場子,她帶雲遲出來轉轉,也是為了讓他散散心,感受一下臨安的風土人情和風貌,喝完茶,來了這裡,點媚兒姑娘唱曲,也是隨性而為,讓雲遲體會體會從天上走下凡俗的感覺,沒想到,倒是惹出了一場風波。
她看著這女子,既然讓程顧之帶出來,身份應該是北地程家的嫡出姑娘,可是不懂得出門在外與人和善,比程顧之差得遠了。
程家是太後的娘家,太後素來以脾性強勢的性情在前,程家的女子,大約或多或少都會效仿太後。可是這般嬌蠻不依不饒非要生事兒的,在程家估計十分受寵,是以脾性加了個更字。
自古外戚因勢壓人,因權橫行肆意,比比皆是,程家因太後一直屹立不倒,算得上是門楣鼎貴,族中子弟,久而久之,未免便張狂張揚了些。
不過程家一直居於北地,遠離京城,倒從未出過大事兒。
皇後的娘家梅家,一直居於京城,但風評要比遠離京城居於北地的程家好太多,素來低調不生事,也從未給皇上或者雲遲惹過麻煩。
昔日她在京城時,與梅老爺子和梅府的一眾人打過了交道,人人待人和善,那是個極好了門庭,不辱沒皇後和太子雲遲。
而程家的人,如今見得程顧之尚好,倒不辱沒他的名聲,但他這個妹妹,就另說了。
她放下茶盞,對那女子淡淡道,“是我點的,沒錯。”
那女子見雲遲和花顏一直坐在那裡,連身都未起一下,雖然姿態不顯傲氣,但偏偏架子大得讓人不敢小視,她不服氣地說,“你們是何人?”
花顏挑眉看著她,隔著笠帽薄紗,笑了笑,“姑娘包場子點曲子,是為找樂子,何必找不痛快?就算知道了我們是何人,你又待如何?”
那女子一噎,頓覺自己在這個坐著連臉都不露的女子麵前像是個不懂事兒的小姑娘或者糾纏不休的跳梁小醜,她臉一紅,盯著她說,“我就想知道。”
花顏淡笑,嗓音有些清涼,“天下沒有什麼事兒都非要與人強求不可,姑娘既出身在北地程家,在外走動,還是應與人為善方是,免得人人提起北地程家人,便會說,原來程家的姑娘實在太刁蠻任性得緊,順帶汙了太後名聲。”
那女子麵色一變,頓時勃然生怒,“你怎麼說話呢?我是我,與太後什麼乾係?”
花顏看著她,“你與太後沒什麼乾係嗎?外人可不這麼看的,程家與太後有關,程家人自然就有關,難道我看錯了,你不是程家人?”
那女子一時沒了話。
“八妹不得胡鬨!”程顧之繃起臉,低訓了那女子一聲,“不得再多言。”
“二哥!”那女子跺腳,嬌嗔惱怒,“不是我胡鬨,是憑什麼嘛!憑什麼我們定的人,他們理所當然便劫來了這裡。”
程顧之皺眉看著她。
那女子見程顧之似生氣了,不服地後退了一步,不再言聲了。
花顏笑了一聲,“原來是程家的八姑娘,我遠在臨安,也聽聞過八姑娘畫得一手好畫。”話落,她不再看那女子,轉頭對雲遲說,“走吧,帶你去彆處再轉轉。”
雲遲點頭,緩緩起身。
采青和小忠子頭前開路,二人向畫舫外走去。
那女子瞪著花顏的背影,覺得她即便帶著笠帽,也身姿窈窕,纖腰慢步,娉婷婀娜,十分好看。不見容貌,但隻一個背影,也知定然是個美人。
而她身邊的男子,顯然極其的年輕,一身貴氣,笠帽也遮掩不住。
這樣的兩個人,便這樣的無視人,說走就走,她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人將臉麵踩在腳下的感覺,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對著二人大喊,“你們站住!”
雲遲和花顏自然仿若未聞,腳步不停。
那女子見二人不理會她,不甘心讓人就這麼走了,抬步就要追去。
程顧之也一直看著雲遲和花顏,目光落在二人的衣服上,一人青袍緩帶,一人淺碧色綾羅,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揮手攔住了那女子,厲聲說,“八妹!出門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不得生事兒!怎麼剛到這裡,偏偏就生事兒了?”
這一聲較之前,嚴厲不知凡幾。
那女子一震,停住了腳步,見程顧之當真怒了,不敢再追去,轉而對那主事兒逼問,“你說,他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