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看著這小廝不過十四五歲,卻是十分穩重,想喊人沒喊出來,且顯然是夏澤的心腹。
可見十歲的夏澤,禦下有方。
花顏拿起茶壺,為蘇子斬、為自己,為夏澤三人各倒了一盞茶,放下茶壺,她端起熱茶來,慢慢地喝著,心口窩被夜風吹進來吸進肺腑裡的涼氣似乎才散了些。
這深秋,的確是冷,又冷又硬,夜風如刀子,刮著刮著就刮出雪了。
蘇子斬也端起熱茶來,隨意地喝著。
夏澤即便再老臉,心裡抗壓能力易於尋常同齡人,但到底是年少,還是有些耐不住,開口問,“不知太子妃和子斬公子夜間來找我,有何貴乾?”
花顏捧著茶盞,笑著問,“你猜猜。”
夏澤沒見過花顏這樣的女子,隨性不說,似乎很喜歡逗弄人,他敏感地能感覺出這女子是在逗弄他。雖不像是欺負他年歲小,但顯然不如旁的女子端端正正地正經。
他搖頭,“猜不出來,我自幼身體不好,算是個半殘廢之人,實在想不通哪裡值得兩位來一趟。”
花顏挑了挑眉梢,“你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半個殘廢?”
夏澤抿唇。
花顏放下茶盞,不敢再逗他,這小孩年歲雖小,顯然是個有脾氣不好相與的,不能初見就如花容花離一樣逗。她正了顏色說,“懷王府的肮臟事兒,你知道多少?”
夏澤眸光一緊,手無意識地攥緊衣袖,“你們今夜來找我,是要對懷王府下手了?”
花顏淺笑,“若是今夜對懷王府下手,我們就不來找你了。”話落,她心口窩暖和過來,也不再賣關子,“我就是想來問問你,你有沒有想要報效朝廷的想法?你年紀雖尚幼,但也不算小了。這普天下的男子,七歲之後就知道自己將來想做什麼的人比比皆是。你已經十歲了。”
夏澤又愣了愣,似有些不明白花顏的意思。
花顏對他淡笑,“不明白嗎?那我說明白點兒,就是你小小年紀,就頗有才華,身體雖弱,但腦子好使。若是跟著懷王府的大罪被誅九族了,是不是有點兒可惜?若是你有將來報效朝廷,為百姓謀福的打算,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夏澤這回聽明白了,盯著花顏問,“我的身體很差,天生孱弱,即便有腦子,也無多餘體力,就算有心如你所說,能得用嗎?”
“能。”花顏乾脆地點頭,伸手一指蘇子斬,“你知道他吧?自小帶有寒症,三天兩頭犯病,每年都命在旦夕幾回,如今你看他不是好好的?隻要你答應,我給你一個好身子骨。”
夏澤手虛握成拳,壓下聽她這樣乾脆說出的話引發的他心底深處的情緒,問出了與他年齡不符的一句話,“你隻是因為我腦子好使,有些才華來找我的?沒彆的原因?”
花顏頓時一樂,不愧是秋月的弟弟,與她一樣聰明,若她不聰明的話,小時候就不會毅然決然地跟著天不絕離開北地懷王府了,隻不過後來在她和哥哥麵前襯的她傻乎乎罷了,其實她聰明得很,看到夏澤,就如當年的小秋月。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她心情好地笑著說,“當然這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有一個次要的原因就是你是你姐姐的弟弟。而你姐姐將來是我的嫂子。”
夏澤被花顏一句話繞的有些暈,難得露出孩子氣地撓撓頭,覺得自己素來聰明的腦袋有些僵傻,呐呐地說,“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花顏對他笑,解釋說,“懷王府小郡主,夏緣,是你的嫡親姐姐吧?”
夏澤頓時驚住,從他記事起,就知道有這麼一個姐姐,自小失蹤了,下落不明,懷王常說是他的錯,他荒唐地害死了王妃,又弄丟了女兒,大約是在最慌亂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不知道被賣去了哪裡,也不知在哪裡受罪。
他常說是這是他年輕風流的報應,這些年,一直在派人找,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影蹤。
他的母妃常對她說的話是,“我真恨不得王爺立馬就找到小郡主,他的心病去了,咱們娘倆都好過,也不至於如今這般一副心灰意冷對府中諸事不聞不問的樣子,每逢提起,就徹夜宿醉,人也日漸消沉落魄。明明是堂堂懷王爺,卻要用上落魄這個詞。”
所以,他一直知道,他的姐姐,夏緣,很多時候也在想不知道她還活著不?
如今,他沒想到,就在今夜,太子妃的口中,聽到了她的消息。無異於驚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震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