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毅隻覺得天塌了。
懷王府的眾人如驚弓之鳥,驚懼恍然地四處逃竄,卻逃不出懷王府,想找地方躲起來,府中也沒多少地方可躲。
懷王夏桓和繼王妃聽到了動靜,繼王妃臉色發白地拽住懷王的胳膊,“王爺,出事兒了。”
夏桓在知曉蹤輕衛被人除儘後,就知道早晚會出事兒,如今,他不慌不忙地說,“蘭芝彆怕。”話落,他從袖中拿出一封修書和一紙將夏澤逐出家門的文書,遞給了繼王妃,“這個你拿著,懷王府即便被誅九族,也連累不到你們母子。隻不過,我怕是沒機會與你一起找澤兒了,這些年對不住你,本王去了之後,你尚且年輕,還可嫁娶。”
繼王妃身子顫抖,臉色全無血色地看著夏桓,眼淚洶湧地奔出,想說我不要這些東西,想說我不想你死,但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懷王府這些年所作所為,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不用誰來公審,他們自身就清楚明白,她拿了修書,夏澤有逐出家門的文書,便能逃過一劫。
她發現,這些年,她怨夏澤隻念著死去的人和丟失的人,卻不管他們母子,怨念極深,可是即便有再深的怨念,麵對生離死彆,她也冷不下心,尤其是這兩日,澤兒失蹤後,她才明白,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是不關心兒子,也焦慮憂急。
她想咬牙說王爺我陪著你一起死,但又想到九泉下他會和先王妃彙合,那麼自己跟去又算什麼?尤其是她放不下她的兒子。
她哭著閉上了眼睛,上前一步,猛地保住懷王,一時間哭的聲嘶力竭,“王爺,你對我就沒有半絲愛意嗎?哪怕半絲也好,你就隻想著故去的姐姐嗎?”
懷王伸手拍了拍他,也紅了眼睛,幾欲落淚,啞聲說,“不止半絲,蘭芝。”
繼王妃聞言更是哭的心膽俱裂,淚水肆意橫流,“有王爺這句話,妾身就知足了,妾身不怨王爺了。”
懷王心痛地點頭,叮囑,“你與澤兒以後要好好的。”話落,他從袖中拿出一張信箋來,遞給繼王妃,“這是緣緣的來信,她小時候就心善,長大也錯不了,定是個好孩子,我無緣再見她了,以後若有機會,你替我見見。”
繼王妃顫抖著伸手,接過信箋,淚流滿麵,“王爺放心。”
懷王伸手推開她,“你就不必出去了,留在屋子裡吧。”
繼王妃猛地搖頭,“不,我要跟著你出去,我……”她想說我送你一程,想說我舍不得的,想說我不想看著你死,但千言萬語,此時什麼也說不出來,隻固執地要跟出去。
懷王無奈,任由了她,他倒是不怕繼王妃出什麼事兒,她手中有修書,有夏澤逐出家門的文書,懷王府的大罪牽連不到他們母子,她雖是個溫柔的人,但也是個堅強的人,所謂為母則剛。
懷王和繼王妃因在屋中一番生離死彆的糾纏,待出了屋中後,外麵已經沒有多大動靜了,沒有士兵闖入正房正院,隻聽到前方隱隱哭聲。
繼王妃攥住懷王的手,緊緊地攥著,夫妻十多年,她失望他,但也愛他。
懷王麵色倒是平靜,他早知道有這一日,所以,早就有準備,以前覺得自己唯一的念想是女兒,如今臨頭要死了,反而發現舍不得繼王妃和夏澤。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失敗得很,總是在生離死彆時,才會發現身邊人的好。
如今他路上就想著繼王妃和夏澤的好,想著他對不起每一個人。
他這一生,虧欠的債良多,多到他覺得自己這一生沒有一處成功,有的全是失敗。若是下輩子投胎,他一定不會如這一輩子這樣過的糊塗渾噩。隻娶一妻,好好待她和她生的孩子。
再長的路,總有儘頭,懷王來到大門口時,便看到了大門口一片狼藉,其中一人迎風而立,他從畫像上見過,正是蘇子斬。
在一眾人裡,蘇子斬長身玉立,風姿出眾,比深秋的冷風更冷的是他的眉目容色,如寶劍剛染了血,寒芒料峭。
在蘇子斬的麵前,壓著懷王府幾十人,那幾十人被壓著跪在地上,懷王府的大批其他的人倒是沒被擒,瑟縮地東歪西倒在遠處,一個個驚惶駭然,哭聲不斷。
繼王妃看到這個情形,更是恐懼地抓緊了懷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