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封好信箋,交給雲影,“立即送去北地。”
雲影應是,退了下去。
室內靜了下來,燈火的微光打在窗子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縷縷風拂過浣紗格子窗,帶著如刀鋒般的淩厲,割破窗紙,透進絲絲寒氣。
就如南楚的江山,表麵看起來平靜,但已被懸在身邊的無數把刀鋒磨礪,若再不肅清修複,早晚有一日,總會刮破這層窗紙,透進刺骨的寒劍,山河破碎。
沒有小忠子在身邊絮叨,雲遲便這樣靜靜地坐了一整夜。
第二日天明,雲遲收到了蘇子斬的書信。
雲影冒著一身寒氣將書信送進來,同時對雲遲稟告,“京城還沒動靜,子斬公子給殿下來信了。”
雲遲頷首,接過蘇子斬的信打開,蘇子斬的信很簡短,隻說了一件事兒,就是他去了神醫穀,發現神醫穀封穀了,待他破了神醫穀的機關進去後,發現神醫穀已被毀了。
也就是說如今的神醫穀已不複存在了,他正在追查原因。
雲遲臉色發沉,也就是說,有人先蘇子斬一步毀了神醫穀,讓他們查無可查。
他提筆給蘇子斬寫了回信,然後做了一個決定,對雲影吩咐,“回東宮。”
雲影應是。
於是,這一日,皇帝下了早朝後,列行前往東宮去看望雲遲,進了鳳凰東苑的內室後,發現雲遲在,皇帝懷疑自己眼花了,猛地睜大了眼睛,瞪著雲遲。
雲遲拱手見禮,“父皇。”
皇帝見雲遲好模好樣地站在麵前,大喜,對他問,“你從北地回來了?北安城的瘟疫如何了?朕這幾日一封關於北地瘟疫的奏折也未曾收到。”
雲遲搖頭,“兒臣沒去北地。”
皇帝一愣,看著他問,“你沒去北地?那你這幾日去了哪裡?”他也覺得雲遲若是去了北地,不應該這麼快回來才是。
雲遲也不瞞皇帝,將他前往北地,途徑兆原縣,被蘇子斬攔截,又折回京城,暗中盯著京城徹查盤龍參與背後之人之事簡略地說了,自然又提了如今北地瘟疫得解,但北安城發現了地下城之事。
皇帝聽到北安城的地下城,以及北安城地下城藏著的瘟疫之源、糧倉、兵器庫、三十萬兵馬時,勃然震怒,“是什麼人所為?可查出來了?”
雲遲搖頭,“沒有。”話落,補充,“不過兒臣早就調了西南境地的五十萬兵馬前去北地邊境守著,一旦北地有變,便讓五十萬兵馬前去應援。陸之淩親自帶兵,此時應該收到消息,趕往北地了。”
皇帝氣的肝疼,隻覺得胸腹裡有一腔怒火,“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在北安城如此施為,這可真是……”說著,他猛地咳嗽起來。
雲遲上前,伸手幫皇帝順背,就連他得知此事時,都震怒不已,怒火滔天,更何況皇帝。任何一個帝王,聽聞此事,都會怒極。
皇帝好一會兒才止了咳嗽,又用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胸中的怒火,“建一座地下城,不是一日之功。”
“是,太子妃信中說那座地下城的存在怕是最少十幾二十年了。”雲遲道。
皇帝又怒極,也就是說,在他登基親政時,就已籌謀或者開始籌謀了。可是他在位二十年,竟然絲毫不知。他一直以為北地有程家在,程家雖張揚,但從沒生出大亂子,他對北地,因了程家,但凡小事兒,大多會睜一眼閉一眼,但沒想到,程家不過是背後之人用來鑄造防護罩的幌子,竟然藏了一座地下城。
皇帝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說,“是朕的失敗,朕以為從先皇手中接過這江山十分順泰,朕不求功載千秋,隻求順順利利地傳到你的手中,沒想到,早在那麼久之前,這南楚江山就已不太平了。”
雲遲沉聲道,“父皇身子骨不好,不怪父皇。”話落,道,“兒臣今日回來是想問父皇一件事兒。”
“你說。”皇帝似沒了力氣,靠在椅子上,似頗受打擊。
雲遲看著皇帝,鬢角的白發似比去年多了,他輕抿了一下嘴角,問,“當年,梅府兩位小姐,我母後與我姨母,當真是自願入宮和自願嫁入武威侯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