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斬見他進屋,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對外吩咐,“牧禾,吩咐人端飯菜來,再拿一壇醉紅顏。”
“是。”牧禾應聲,立即去了。
陸之淩上上下下打量了蘇子斬一眼,揚了揚眉,補充了一句,“一壇醉紅顏不夠,拿兩壇。”
牧禾止步,看向蘇子斬。
蘇子斬挑眉,“喝了兩壇,你今晚還能走得出我這院子回國公府?”
陸之淩乾脆地說,“不回了,就歇在你這院子裡,明日一早再回,今日與你一醉方休。”
蘇子斬聞言沒意見,示意牧禾,“去拿吧!”
牧禾連忙去了。
陸之淩來到桌前,將蘇子斬渾身上下瞧了個遍,一屁股坐下身,翹著腿說,“從小我就以為早晚有一日我會失去你這個兄弟朋友,眼看著你寒症不治而亡,大約你死了,我也不必總念著你的醉紅顏了。沒想到啊,你命不該絕,果然是此理。”
蘇子斬懶洋洋地瞅了陸之淩一眼,“我以前也總想著,在我沒死前,你已經受不了國公爺管你,離家出走再不回京了。沒想到,不喜京城不喜朝局的你,如今手握重兵,號令三軍,果然人生變數太大,全看天意。”
陸之淩哈哈大笑,“說的正是,你不也是一樣?不喜入朝,不也入朝了?與太子殿下從小相看不順眼到大,如今反而和睦了。我回京這一路,都在聽人議論太子殿下和你。”
蘇子斬淡笑,“身為太子,他不容易,我不為他入朝,不過是為了花顏所為的他與南楚江山罷了。”
陸之淩聞言一陣欷歔,“說句不中聽的話,若非你身上的寒症,你與我妹妹如今大約會走馬揚鞭,泛舟碧波,行走天下,遊遍山河,怕是好不愜意。哪裡像如今這般,她為了太子殿下不惜深受重傷將南楚江山擔在肩上一半,你為了她,踏入朝堂攪進深水困入局中。”
蘇子斬輕嗤,“果然是不中聽的話,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若沒有我身上的寒症,蘇子斬未必是如今的蘇子斬。而她若非為了我的寒症前往南疆蠱王宮,也不見得與你八拜結交讓你得了便宜多一個妹妹。”
陸之淩噶了噶嘴角,“說得也是。”話落,他感慨,“到底她與雲遲是天定姻緣。”
蘇子斬不置可否。他沒與花顏說的是,在她送回蠱王書信一封告知他答應嫁給雲遲的兩日後,花灼給他卜了一卦,那一卦顯示,他若是奪,花顏的天定姻緣到底是雲遲還是他,還真說不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若是奪,便是山河動蕩,九州染血。
所以,他在北地時才與花顏說,他不是沒想過奪,但做不到去奪。
花顏一定不願意看到江山飄搖,四海塗炭。
他放棄了,聽從花顏的安排,無論是對雲遲,對花顏,還是對他,亦或者是對天下萬民,都是好事兒。
“在想什麼?”陸之淩話落,不見蘇子斬說話,對他揚眉。
蘇子斬莫名地笑了笑,淡淡道,“在想國公若是知道你回京後不回家,在東宮睡了一日不說,晚上來找我喝酒準備徹夜不歸,一定會氣的拿軍棍打死你。”
陸之淩翻了個白眼,“我在與你說話,你卻在想我被打?”話落,他忽然古怪地看著蘇子斬說,“你何時學了花顏的一副做派,不著調的很了?你這難道也這副樣子出現在太子殿下麵前?他怎麼沒拿劍劈了你?”
蘇子斬斜倚著桌子,一手擱在桌案上,一手輕叩著桌麵,聞言懶洋洋地笑,“是嗎?很像?”
“嗯,有幾分像,隻要熟悉的人,都不難看出來。”陸之淩肯定地點頭。
蘇子斬忽然笑的很歡暢,“這樣最好,以前她剛踏入京城,在順方賭坊破賭局時,我便覺得她特彆的很,天下女子,怕是隻她一人。後來隨她離京去了桃花穀,再之後解了寒症去北地,隻有她想做的事兒,一行一止,沒有她委屈自己的時候。與她相處時日長了,便學了她幾分隨性,果然自在的很。”
陸之淩誠然地點頭,“嗯,你這樣看起來果然比以前冷冰冰的樣子舒服多了。”
蘇子斬淡笑,“我以前想不開,總鑽牛角尖,凡事喜歡走極端,後來從花顏身上明白,人生一世,自當怎麼自在怎麼來,在自在中堅定不移的走每一步路。”
陸之淩感慨,“南楚山河誌,有朝一日,會記她一大功。”
牧禾帶著人端來了晚膳,抱了兩壇酒來,放在了蘇子斬和陸之淩麵前一人一壇。
陸之淩聞到酒香,打開瓶塞,直接將大壇拎起來,豪爽地說,“來,為我們將來都在南楚山河誌名垂青史。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