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下,也隻這一卷。
曾經,她陪著他深夜觀摩探討,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裡深處,閉著眼睛都能默讀下來。
夏緣也蹲下身,看著她手裡的《社稷論策》,小聲說,“這卷書,花灼當時看到,都覺得懷玉帝驚才豔豔,少年時寫出這樣的《社稷論策》,十分難得,尤其是他做太子少年時的真跡手稿,這怕是當世僅存了,燒了怕是花灼都覺得可惜,糟蹋古寶。”
花顏聞言手一頓,將手裡的《社稷論策》毫不猶豫地塞給了夏緣,“既然嫂子替哥哥心疼,那這卷書就交給你送給他吧。”
夏緣一怔,“你不是要燒了?”
花顏無所謂地說,“我是想燒了,但想想,懷玉也不欠我什麼,我何必連他少年時期少費心血寫的這卷拿出來便可驚世的策論給燒了了無痕跡呢?隻需要將他從我心裡剔除就是了。”
夏緣聞言接過了《社稷論策》,點頭,“那好,我就替花灼收了,他喜歡的緊,早先若非因你的心魔,你一直塵封著,他不敢給你動,早就從你手裡搶走了。”
花顏好笑。
這時,外麵有人送來了火盆,夏緣連忙收了《社稷論策》起身將火盆拿了進來,擺放在了地上,又拿出了火石,遞給花顏。
花顏打開火石,點著了那半卷畫卷,看著火苗一點點從底部燃燒起來,她慢慢地扔進了火盆裡,同時對夏緣道,“我昔日的那些字帖呢?都拿來,一並燒了。”
夏緣搖頭,“都被子斬公子收起來了,不知收去了哪裡。”
花顏笑了笑,“那就罷了,給他吧。”話落,站起了身。
夏緣也跟著站起了身。
花顏走到桌前,看著擺放在桌案上的古琴,已被擦乾淨了血跡,十分的潔淨,想必是蘇子斬的手筆,他是真真正正地讓這裡乾淨無一塵,也隻有他,敢動她的東西,毫不客氣地罵醒她。
她坐下身,伸手撥動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從指間流動滑出。
夏緣立在花顏身旁,從小跟著花顏後,她不能碰琴棋畫的印象太深,以至於她此時依舊緊張地盯著她,生怕她奏不完一曲就嘔血昏迷不醒。
就在夏緣從頭到尾的緊張中,花顏奏完了一曲完整的《高山流水》,長久不能碰琴,她也未見生疏,卻依舊流暢,意境悠遠。
琴聲飄出了藏書閣的書房,飄蕩在花家各方各院的各個角落,花家因花顏已許久不聞琴音,如今聽到琴聲,都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花灼和雲遲在琴聲響起時,對看一眼,同時打住了切磋,撤回了劍,雲遲當先向琴聲飄出的方向快步走起,花灼看著雲遲急匆匆的背影,也快步跟了上去。
花顏的一曲《高山流水》彈完,二人也來到了藏書閣外。
花灼心底一鬆。
雲遲心底似也跟著敞亮愉悅了。
花顏透過窗子,看到了雲遲,剛要罷手的指尖一轉,一曲《鳳求凰》,流出她指尖。
雲遲腳步頓住,負手而立,麵上瞬間有了笑意,眉眼也含了笑意。
花灼輕哼了一聲,卻也沒說話,沒闖進去,與雲遲一起站在外麵聽著。
一曲彈罷,花顏又指尖一轉,這一次,是明快歡喜的小調,聽著似曲非曲,似調非調,從江南到塞北,各地的風土人情在她指尖俏皮的跳躍下,不多時,不成曲調的曲調竟然在她的轉換間被彈了個遍。
雲遲聽著,似乎看到了這些年,她由南到北,遊曆天下各處,聽過無數小曲,喝過無數花酒,那時不能碰觸琴簫曲樂這些東西,想必雖歡笑著,心底卻一片荒涼的荒蕪。
如今,她放下了,解了心結,能碰了,這時,就是一個頑皮俏皮的孩子,想彈個夠。
花灼嗤笑一聲,“笨丫頭!明明還是一個孩子,便想急著生孩子。”
雲遲偏頭瞅了花灼一眼,眼裡含著對花顏寵溺的笑,“她很喜歡孩子,我們會儘快生一個,如今我們大婚大舅兄既然不去京城了,待孩子出生,你去喝酒吧。”
花灼白了雲遲一眼,“這還用說,你也笨的很。”
雲遲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