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侯看著他,眼底黑沉,“怎麼沒想過?但你與子斬沒有與太子殿下相熟,自然不清楚他的脾性。我若是直接告訴他,他隻會覺得荒謬。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他是不會信我的。”
“即便如此,那後來呢?蘇子斬與花顏相識後,明顯對他分外上心時。侯爺為何不趁此機會相告?”安書離又問。
“本侯那是受了蘇子折威脅,已沒辦法告知了。”武威侯臉色難看地說,“蘇子折那個逆子,想取而代之,從本侯手裡盜取了流傳了四百年的暗主令。一旦本侯告知,他就用暗主令大開殺戒,先殺了蘇子折。”
安書離恍然,觀武威侯麵色,這話顯然做不得假。
“一個本來是本侯給蘇子斬鋪路的棄子,卻反過來讓本侯受製。本侯能做的,也就是與他周旋。不過後來幸好,花顏引走了蘇子斬,解了他的寒症之毒,我本以為寒症之毒都已經解了,他的記憶也該蘇醒了,誰知道,竟然還未恢複。”
“所以,再你得知蘇子斬去北地幫助雲遲,與你作對時,讓你損失慘重時,你就放棄了蘇子斬,改為真正替換他的蘇子折?”
“不錯!本侯那時想明白了,左右是本侯的兒子,是後梁皇室後裔,即便蘇子斬記憶蘇醒,以懷玉帝悲憫天下的仁善慈悲之心來說,也不見得推翻南楚複國後梁。蘇子斬雖性情大變,但也不失有一顆仁善之心,他對雲遲雖素來看不對眼,但也未曾真正做過什麼傷他之事?他母親死在東宮,查不出原因,他憤怒,但也沒殺雲遲,既然如此,那本侯還堅持什麼?就讓蘇子折代替了蘇子斬又能如何?”
安書離抓住他話中意思,“侯夫人的死,是侯爺你出的手?就是為了蘇子斬殺了雲遲?”
武威侯承認不諱,“不錯,本侯不後悔娶了她,但是本侯後悔那些年讓她教導蘇子斬,說什麼讓他與雲遲兄弟齊心,互相親和,守望互助。簡直是笑話。本侯發現時已經晚了,不可挽回。待雲遲從川河口啟程回來之日,本侯就算準了,讓她死在東宮。”
安書離心寒不已,“侯夫人到底是侯爺的妻子,為侯爺孕育兩子,侯爺怎麼忍心?”
武威侯大笑,“本侯喜歡的人是她姐姐,本侯連他姐姐都殺了,更何況是她?”
安書離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可真是第一次聽見了,沒想到武威侯喜歡的人竟然是當今皇後,梅府大小姐。他沉聲問,“既然侯爺喜歡梅府大小姐,為何娶了二小姐?”
武威侯哼道,“太子喜歡梅府大小姐,一個女人而已,本侯便不與他爭奪,免得他此後二十年一直看本侯不順眼,對比深受他的器重,暗中謀事,本侯選二小姐,與他成了連襟,才是最好。”
安書離聞言不得不感佩,“侯爺果然是背地裡做大事兒的人,如此取舍,真是分明。”話落,他問,“侯夫人可知道?”
“她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是本侯的妻子。不過他心中心心念念的是神醫穀那個醫癡,本侯還不將他看在眼裡。”武威侯不屑。
“可是侯爺大抵沒有想到,就是這個讓侯爺不看在眼裡的人,侯爺為了蘇子斬,找了他十年。最後還是他為蘇子斬解了寒症之毒。”安書離笑了笑,“如今他是東宮的座上賓,而侯爺也隻是座下客。”
武威侯大笑,“不錯,本侯若是早想到,當年就該將他抓到武威侯府,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待我兒子生出來,讓他治病。”笑罷,對他擺手,“該說的本侯都已說了,你也該聽夠了,可以走了。”
安書離點頭,的確,這一局贏了武威侯,將他禁閉的嘴撬開了,聽了這一耳朵,也值了,不枉他深更半夜,來這一趟。他道,“再問侯爺最後一個問題,東宮那株鳳凰木,可是侯爺從南疆王手中所得,借由南疆王送給梅府小姐之手植入東宮的?”
“不錯。”武威侯點頭,“本宮本就沒想讓梅府大小姐所出的嫡出皇子活著。不過雲遲確實命大,這麼多年,竟然沒碰那鳳凰木。”
安書離站起身,拱手,“侯爺好生歇著,在下告辭了。”
“不送!”武威侯擺手。
安書離出了武威候所住的院子,想著武威侯果然是個人物,武威侯府這一脈,能在南楚皇室的眼皮子底下隱藏暗中謀算了這麼多年,每一代的侯爺,想必都十分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