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前查到嶺南王府頭上時,雖沒敢繼續更深地審查,但也基本了解了嶺南王府的情況。這個葉蘭盈確實非同一般,雖身為女子,卻比嶺南王府的公子們更得嶺南王看中,她手下管著嶺南王府的生意,沒想到這一回親自帶著商隊。
可是兆原縣的卷宗和通關記錄裡,竟然沒有她的通關文牒記錄。
按理說,隻要發生過,就有痕跡可查,無論是從南往北,還是從西往東,兆原縣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四通八達,無論去哪個方向,走那條路,必然通過兆原縣。
而他也來兆原縣有大半年了,已不算時間短了,這麼久,竟然不知道葉蘭盈何時通的關去的北方,如今顯然這是又經由兆原縣通關迂回嶺南。
他覺得自己已足夠仔細了,可是還出了這個紕漏,恐怕是兆原縣的縣守府衙內有內鬼,不是根本就沒往他這裡上報通關的記錄,就是暗中消了葉蘭盈的記錄。
也許,還有一點,她用了假文牒。
兩三日的時間緊急,恐怕不容易揪出內鬼,否則一個弄不好,難免走漏風聲。
他琢磨許久,命人喊來了東宮幕僚,與他商議。
太子殿下既然派了這名幕僚來,就是十分信得過的人。
這名幕僚一聽,也是震驚,“殿下親自派人來知會大人,截住葉蘭盈,扣押下他,顯然是要劍指嶺南王府。”話落,又道,“說起內鬼,在下也覺得一定有,否則大人回京奔孝,在下是暗中來代替大人理事,大人也本是暗中離開,隻有少數幾人知道。可是大人出了兆原縣一路便遇到追殺,而對方又是嶺南王府的人,顯然,是內鬼對外透露了大人回京的消息。此事我本來在大人回來時就想與大人說說,但看大人一頭紮進卷宗裡,在下就想先觀察觀察,何人是內鬼,再與大人說,畢竟能跟隨大人身邊接觸重要事務的,都是大人信賴的親近之人。沒想到,殿下這麼快便派人送來消息,時間太短,還要布置安排,恐怕不好揪出內鬼。”
梅舒延聞言脊背冒了些許冷汗,“會不會是我梅府帶來的人裡有內鬼?”
幕僚“咯噔”一下,看著梅舒延道,“不好說。”
梅舒延臉色沉暗,“爺爺之死,至今沒查出是誰下的手,梅府雖不同於東宮和皇宮那樣防範嚴密,但也不是沒規矩的,尋常吃穿用度也十分謹慎。背後之人對趙宰輔和爺爺下手,同時也對敬國公下了手,隻不過對敬國公下的是與皇室一樣的噬心蠱,敬國公命又好,被提前查出來了。可見,各府邸內,怕是都有內奸。也許我帶來的這些人裡就有也說不定。這麼一說,我還真不敢隨意相信我身邊的人了。”
“此事一定萬不能又失。”幕僚建議,“殿下既然將虎符給了大人一枚,那麼,趁著時間來得及,不如就拿著虎符去調京麓兵馬吧!五百裡地,兩天一個來回,定然可行。京麓有三十萬兵馬,最少也要調五萬。大人身邊的人既然都不敢讓大人信任,不如就將虎符交給在下,在下借由回京,快馬將虎符帶回去,京麓兵馬如今由大人的弟弟掌管,又有殿下給的虎符,一定好調兵。”
梅舒延也覺得幕僚的建議可行,他本就打算放幕僚回京的,如今正好不會引起人懷疑。他當即果斷地點頭,將虎符給他,囑咐,“路上小心,本官在你離開後,先什麼也不做,當作不知此事,免得有絲毫動靜,被人察覺,放出風聲,等你調兵回來,殺葉蘭盈一個措手不及,也能大動乾戈揪出內鬼。”
“好,在下這就離開。”幕僚揣好虎符,再不多言,轉身出去了。
他推開門,來到門口院中,走了兩步,又轉身,對站在門口送他出來的梅舒延深施一禮,一拜到底,大聲道,“大人,就此拜彆,兆原縣公務繁重,請大人多保重身體,殿下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器重大人的,大人可不能倒下。”
梅舒延當即拱手,“祝公一路慢走,如今雖已春日,天氣涼寒,請多保重。待回京後,替我與殿下說,也請殿下多保重身體,下官聽聞殿下病倒,也甚是焦急掛念,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為殿下守好兆原縣。”
“殿下驟然病倒,在下實在心急,慢走是不行了,得快馬趕回去。”幕僚又拱了拱手,“大人保重。”
二人一來一往,過了明話,敞亮地就此拜彆。
隻有二人心中明白,幕僚是去調兵,還會回來,如今不過是做做樣子。
幕僚騎最快的馬,出了兆原縣,一路縱馬,趕回京城。
無人懷疑他是抱有目的回京,都以為他是出自東宮的幕僚,是東宮的人,聽聞太子殿下病倒,自然是因為掛念太子殿下身體,才匆匆騎快馬趕回京的。
一切,都在暗中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