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緩慢地點一下頭,試圖提醒他:“我知道的,你下午發短信和我說過了。”
林應準神情茫然了片刻,晃神道:“說過了嗎?哦說過了啊,哈哈哈哈……”
他突兀地笑起來,好像真的覺得這件事很好笑,但他的笑聲又是那麼的乾,沒有一點真情實意的意味。
沈芷擔憂地開口:“你到底……”
她話音未落,旁邊驟然出現一個身影——是N社的那位男記者。
“砰”的一聲,沈芷手中的拖把掉落在地板上,砸出清脆的聲音。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林應準已經大步上前,將男人推出門外。
男人沒有防備,被林應準推得踉踉蹌蹌,嘴上卻仍然不饒人:“我去,我就說呢,之前覺得你眼熟,人果然在你這啊?”
隨著一聲關門的巨響,男人的咆哮被隔絕在外。林應準匆匆走回來,心神不定地安慰著她:“沒事了,沒事了,我把他趕出來去了,你放心……”
這次是沈芷打斷他:“盛準,我沒事,你放心。”
她聲音緩緩的,麵目堅定,帶著一點笑。
林應準接連不斷的絮叨停下,他呆愣地望著沈芷,隻聽她徐徐道:“我知道,你在,我就不會有事。我相信你。”
門外不肯休止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大,像是一把堅硬無比的錘子迎麵砸過來,無處逃脫。
她說她相信他。
他一點、一點地彎下脖子,埋在她的頸間,很久,很久……
久到門外的敲門聲都沒有再響了。
沈芷感覺到,肩膀有微微的濡濕。
林應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明天又會怎樣。如果可以,他希望時間在這一刻無限拉長,最好讓他永遠永遠,都不知道事情會怎麼發展。
但是,如果每個人的願望都實現,那麼世界就不稱其為世界了。
接下來的一切都混亂到讓人應接不暇。
敲門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洶湧,林應準能聽出來外麵聚集的人很多。漸漸的,甚至還叫囂了起來。
“請問裡麵是藏著韓迪的女兒韓芷嗎?”
“你為什麼要把這樣一個人藏在家裡?你不知道她以前都做了什麼嗎?!”
“這種人就該死!我們記者要為民眾討回公道!”
……
林應準聽到了,沈芷也聽到了。
她的手指,又開始流血。
他毫無章法地拽著她去了最裡麵的一間房間,把房門關上,死死地捂著她的耳朵,“什麼事都沒有,什麼事都沒有,你相信我,什麼事都沒有……”
她的手還在繼續流血。
林應準攔住她的手,幾乎是哽咽著祈求她:“彆這樣,彆這樣……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彆這樣……”
窗外的黑夜如同一個巨大的罩子,無邊無際地籠住這一切,那麼的沉默與窒息。
他們的哭聲雜糅在一起,誰更崩潰不知道,誰更絕望也不知道。
眼淚、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