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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回屋路上,顧驁和馬風就被一個男知青攔住了。
顧驁對那人不熟,隻知道他在本生產隊的知青中,家裡算挺有錢的了。
那人似乎情報工作做得非常徹底,見到馬風就說:
“馬同學,聽說你報的是文科對吧?那你不用考物理化學,能把《數理化自學叢書》裡物理化學那六冊賣給我麼?我按全套書出廠價的雙倍付給你!40塊!”
馬風當然不賣。
他在錢塘的時候,托黑市朋友倒賣的書,都不止這個價格了——眼下至少能賣出100塊一套。
越是到考試臨頭,考生中有見識的人,就越明白一個道理:這時候書的價值,絕對不能按出廠價的倍數來算。而要按打這個時間差和不打這個時間差,你後麵這輩子的成就高度來算。
能讓你後麵40年的人生軌跡比彆人高一大截的武林秘籍,多少錢都是不為過的。
那個男知青不甘心,但馬上又豪氣地重新開價:“100塊!”
100塊,已經需要他問還在城裡當技術工人的父親拿出一些家中積蓄了。但是跟上大學相比,這依然不算什麼。
馬風生意人的本性有些發作,覺得可以考慮。
畢竟對方隻要六冊他用不到的書,不會和他形成競爭關係。
然而,顧驁卻開口製止了。
“馬風!投機倒把的事情不能做!書怎麼能亂賣呢,你又不是開書店的!”
顧驁這話說得冠冕堂皇,馬風聽得卻差點兒噎住。
他內心瘋狂地暗暗吐槽:蛤?投機倒把的事情不能做?大佬!你才是投機倒把的祖宗吧!
不過馬風對顧驁的命令還是要聽的,大佬提攜著他賺了幾千塊,也給了他前程。他怎麼能為了小錢背叛大佬呢。
於是他嚴辭拒絕了。
那男知青哀求著出到200塊,最終被告知不是錢的問題,隻能絕望離開。
“顧哥,為什麼不能賣?”見對方散了,馬風才恭恭敬敬地請教。
顧驁也不瞞著:“你賣出去半套書,就有6冊,說不定他們還會換著看,還會再轉手回本。雖然距離考試隻有半個月了,但在大家都沒準備的情況下,還是有可能導致至少五六個人、多則十幾個人成績因此大幅度提高。
對於你來說,你隻想考個專科,徽省全省招生名額有五六千人,成績比你好的人多出幾十個也無所謂,所以可以賣。但我想考全省前50名,所以這套書傳播越少越好——這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明白了麼?
對於歐陽克來說,世上看過《九陰真經》的人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但對歐陽鋒來說,看過《九陰真經》的活人越少越好。我們手上這套叢書,在今年,在徽省,每一套都值一個將來的交大教授。
所以當初你那80套書要出貨,我才千叮嚀萬囑咐,要你的下家保證,絕對在吳越省內消化、一張紙都不能流入徽省。我們千辛萬苦高考移民到徽省來,圖的不就是這裡閉塞、信息不對稱麼?”
馬風對大佬的高瞻遠矚肅然起敬,從此再也沒有動過賣書的念頭。
……
不過,那些消息靈通的知青們,顯然是不會放棄的。
男人花錢不行,就有女人來交友了。
也幸虧馬風長得醜,看起來成績也不咋滴、拿了秘笈也不像能混出多牛逼的前途。加上他發育遲緩、個子矮小,一看就是十四五歲的少年,女方都覺得他應該還沒到想女人的年紀。
所以倒也沒有小姐姐能狠心到對這樣的醜男托付終身。
相比之下,顧驁今年因為勞動健體,個子又長高了些,已經1米75。雖說不是那種小鮮肉的帥,卻也勝在端正挺拔。
於是,兩天後的晚上,就有一個女知青過來廝混了。
那女知青姿色也還算可以,還特地穿了條柔姿紗的長裙。
但顧驁並不認識。
因為她不是顧驁那個生產隊的,而是鄰鎮的。隻是十裡八鄉的女知青都沒她漂亮,所以各個生產隊都有關於她的鄉村傳說。
“顧同學,幸會,我叫蘇澤天,是隔壁鎮上的,今年也想報考。聽說您有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我能不能借閱一下呢……”
然而顧驁不等說完就回絕了:“不行!”
蘇澤天急了:“顧同學您彆誤會,我絕對不會把您的書拿走的。我就每天來您這兒一起複習。您想看哪幾冊,我絕對不碰、不耽誤您學習。就挑您沒在看的那幾本瞅瞅。
而且我也不白看你的,不但可以給你錢,還可以幫你帶飯、伺候你喝湯喝茶,你也好專心複習啊!”
顧驁冷酷無情地說:“蘇同學,不是這個問題。我這人不喜歡借書,沒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