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天卻說:“你這兒還得用煤油燈,多不方便。還是跟我們去鎮上吧——我找姑父單位開了介紹信,可以住鎮上的招待所,有點燈有熱水。我請你們住上十幾天,安安心心住到高考為止!一日三餐也包了!”
顧驁看對方挺會辦事的,又多了兩分好感。
當下他帶著馬風,拿上所有的學習資料,一起下山去住招待所。
重新住上有明亮台燈的房間,那種學習氛圍真是完全不一樣了。連精神狀態都好了很多。
馬風也非常識趣,知道自己是跟著大佬蹭來的好處,很上道地表示蘇/嚴姐弟隻用出介紹信,至於吃住的錢財花銷算在他頭上。
這是馬風跟對方之間的私交,顧驁也不插嘴,任由他們分贓。
……
有了深諳時代政策脈搏的指點者後,顧驁的複習效果顯然又提升了不少。
徽省因為經濟孱弱,地方財政也窮。政府公辦的中學普遍不咋滴。反而是馬山鋼鐵廠這種大國企出錢辦的子弟中學,教學質量堪比省重點中學。
嚴平在馬鋼中學教過一年文科,給顧驁輔導自然是綽綽有餘。
此後數日,一切都很順利。
不過流言蜚語和嫉妒,卻是更加甚囂塵上。
又有彆的女知青找顧驁借書,結果人都找不到。
撲了空之後,也不知如何鑽營打聽,眼巴巴趕到鎮上的招待所,同樣想用談對象作為條件,跟顧驁交換秘笈。
她們毫無疑問被拒絕了。
隻可惜,有了蘇澤天的事兒在先,顧驁的拒絕在外人看來就有些變味。
那些惱羞成怒的女知青,紛紛傳說他是住招待所裡、跟附近的“縣花”搞流氓。
連帶著花了錢都買不到秘笈的男知青,也紛紛鬨到公社樞機那邊,告發顧驁的種種不檢點行為。
儘管顧驁清清白白、根本就沒跟蘇澤天睡一間房間過——這一點有開房時的住宿登記可以為他作證。
但所有的一切,在洶湧的嫉妒大潮麵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距離考試還有一周的時候,獨山公社知青辦主任徐金輝,就帶了幾個乾事,還有些維持秩序的民兵、告發的苦主,下山來到鎮上,暗暗圍住了招待所的前後幾個門。
然後徐主任親自進去跟招待所的服務員交涉,查問顧驁的房號。
幾分鐘後,顧驁的房間門就被敲響了。
顧驁大大方方去開門,不過擋著沒讓外人進。
“徐主任?您怎麼來了。”
顧驁的表現還算有禮貌。
在地方上,公社的樞機就相當於後世的鄉長,所以不可能隨便有點什麼群眾鬨事就讓樞機親自出馬處理。
諸位看官也千萬彆覺得“顧驁輕鬆乾死過一個鄉級乾部”,就不拿鄉長當官看了。
當初的王平山之所以什麼都自己抓,無非因為他管的隻是一個鄉級編製的國營茶場,手下隻有近千號知青,沒有土著農民。
而真正扮演鄉長角色的公社樞機,手下不僅要管上千知青,還有幾萬農民呢。他們的公務要忙得多,手下自然也有一堆副鄉級乾部分攤——
這個徐主任,就是副鄉級的,分管獨山公社的知青和教育工作。到時候顧驁高考考完,也得徐主任簽政審的字,算是有點實權的。
徐金輝往裡瞅了幾眼,看到桌上整整齊齊擺著書,而且屋裡隻有男生,沒有女人,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顧驁,你到我們公社也不到半年,我知道你現在是一心要高考考出好成績,不上工不回村這些,我也不管你了。
但是有不少同誌舉報你白專,思想覺悟也不好。不但不肯互相幫助,還拿學習材料要挾女同誌!這個是非常惡劣的!我知道你是有幾本很有用的白專書,就不能拿出來大家共同進步麼?”
顧驁顯然不可能在這個問題上讓步,不過他也不想平白無故得罪人。
畢竟這個徐主任不比王平山,本身沒聽說什麼以權謀私的劣跡。
顧驁想了想,便把徐金輝讓進了屋裡,然後把門關上。
“書記,你也看到了,我不是沒跟人分享複習材料,這不已經有4個同學共同學習了麼?書就那麼幾本,時間也緊張,不能再分享了,那也是沒辦法的。至於我滯留在招待所,無非是這裡有電燈熱水。”
“那你也不能沒有集體意識!”徐金輝打著官腔。
顧驁拍著對方的後背,用商量的口氣說:“這樣吧,我給您看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