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同學能請你跳支舞麼,排隊也行。”
“來來來為顧同學開香檳吧。”
人群嘈雜之間,幾個同學已經不滿足於那種300毫升的小香檳了,特地去食堂申請了大支的過來,竟然也無人阻攔。
滿場100多個沒有男伴的北師大女生們,則完全沒有意識到突然發生了什麼,全部二臉懵逼。
包括徐夢柔她們。
“這……這什麼情況?”她們偷偷扯了扯葉紈的袖子,怯怯地問。
“不關心國家大事!”葉紈先定了個調子,與有榮焉地傲然道,“《人人日報》沒看吧?寫‘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的顧同學,就是這位了——我們都是去東歐各國訪問,今天剛從莫斯科趕飛機回來,部裡就派車把我們送回來了。”
兩個妹子大吃一驚。
徐夢柔:“原來已經是外交使節了!這麼年輕?”
任雨琴:“不但有小車,還坐過飛機啊?我們一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坐飛機吧,好羨慕……”
她們對於能不能邀請到顧驁共舞,已經是殊無把握,滿心都被自卑所填充:
本以為是撿漏到了一個年輕多金的高乾子弟,沒想到竟然本身就是實權的立功派,撩不起啊。
“大家彆張揚,彆張揚,靜一靜聽我說。誒誒彆噴香檳了,我跟大家乾一杯吧”顧驁也有些頭大,連忙製止了大家的起哄。
也辛虧大家都節儉,噴香檳的舉動最後還是被製止了。
西裝可是值錢貨,人人都省著穿,弄臟了連乾洗的地方都很難找。
香檳更是平時想喝都喝不到的東西,正主開口後,也就沒人舍得潑了。
顧驁在幾十個同學的敬酒下,滿滿喝掉了一大杯香檳,也道了謝,然後開始澄清兩個點:“酒我也喝了,但有些話必須說清楚:那篇文章,真不是我寫的,我的原話是德語,而且很口語化,跟法庭辯詞一樣,上不得台麵。
全虧了社科院和中央經濟政策研究室的專家幫我翻譯、整理、組織、潤色,我非常感謝署名第二作者的林專家。
另外,請大家無論在任何場合,都不要提我是某篇文章的作者這種提法,這是政治問題。因為文章的標題並不是我題的,是來自於……偉人的一句即興總結。這個功勞我可萬萬不敢搶。”
這本來是一段撇清的謙虛,因為顧驁萬萬不敢搶“貧窮不是社會主義”這八個字的原創權。
然而撇清的效果,卻是讓全場不明第一手真相的同學們,瞬間鴉雀無聲。
“這……這雖然不是顧同學起的標題,但比他本人起標題還厲害百倍啊。”
“他寫內容,偉人據此有感而發、總結出了一句話,被報社選為了標題?這……”
死一樣令人恐懼的寂靜。
同學們祝賀的眼神中,又帶上了一絲敬畏。
顧驁都意識到了尷尬,連忙轉換話題:“呃,還有,剛才我已經答應了這兩位同學的提前邀約,還是彆插隊比較好。大家自便,先自己跳吧。平安夜舞會就該有舞會的樣子,彆這麼嚴肅嘛。”
然後,他依次邀請葉紈和徐夢柔她們,問是否還要按預約順序跳舞。就當是拿這些女生作為緩解尷尬的擋箭牌了。
幸虧葉紈還算大氣,她本來是無所謂的,此刻為了鎮場,大大方方就跟顧驁跳了。
其他女生也隻能留個言排個隊,然後去找彆的男生先湊合。
徐夢柔和任雨琴則是如夢似幻,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幸運,能成為擋箭牌。
“你……您真的是跟外國政要當麵據理力爭的嗎?好厲害啊。您有女朋友嗎?”輪到她跳舞時,徐夢柔問出來的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更是沒羞沒臊。
“沒有,但我也沒空。”顧驁的回答很得體。
整整八個小時,他除了喝飲料吃點心短暫休息,足足跳了三十幾支曲子,被三十多個女生輪了。要不是飛機上睡大覺睡得充足,加上本來就有晝伏夜出的時差,恐怕早已倒下。
他的精力,也讓女生們嘖嘖稱奇。
眼看已經是聖誕節早上五六點鐘,男生們因為連軸跳沒得休息,普遍被榨乾了,大多回寢室睡覺了。場內人數也從300多人減少到了100多人。
隻有顧驁等個位數的男人,包括外賓和男老師,在應付100個女生。
食堂供應了最後一頓宵夜兼早餐,然後也關門了,大夥兒隻是靠在一起吃東西聊天,幾乎沒人還跳得動。
顧驁拿了一盤貽貝和一些肉菜、點心,一邊吃,一邊被二十多個好奇美女一圈圍在中間,問這問那,讓他講述出國見聞。
還有些女生看他說得太累了,幫他按摩頭部、敲背揉肩、端茶遞水。
就在此時,禮堂裡衝進來一個穿著中山裝的工作人員。
“誰是顧驁!”
“我是!”顧驁連忙一個激靈站起身來,然後不著行跡地把揉肩敲背按頭的幾個女生輕輕推開一些距離。
“我叫趙雨田,是《人人日報》的編輯,你馬上跟我去一趟報社。上麵說了,有篇社論你可能比較了解情況,一起討論、給點意見吧,外交部還有好幾個同誌也去了。”
“好我這就跟你走。”顧驁整理了一下西服,立刻拔腿就走。
“怎麼又有文章要找他了?不是昨天剛剛發過麼?”這話不是顧驁問的,他也不會問這麼沒情商的問題。所以完全是圍觀的吃瓜美女們起哄。
幸好趙雨田倒也不是那種生硬板著臉的人,當下不吝跟大家解釋一下:“大家不要亂猜,是今天早上突然接到外交部通知,越南正式對柬埔寨宣戰了。報社要發社論表個態,《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顧驁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是‘勿謂言之不預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