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驁在自抬身價,彰顯個人價值。
第二個麼,就是借此問秦輝要福利了。
當初秦輝可是答應過,顧家如果把膜法製氦機的項目攻關出來,就推薦他上大學。不過後來推薦製取消了,顧驁自己考上外交學院,相當於秦輝欠了顧家一個獎勵。
經過昨晚牆門裡那些齟齬,顧驁也想明白了:他跟那些窮街坊已經拉開了階級差距,再住一塊兒太礙眼。
所以給家裡分新房,是他目前最重視的改善。
顧家雖然有好幾千塊的積蓄,但錢在解決居住環境這個問題上,卻是毫無幫助。
如今不但沒有商品房市場,連自主租房的市場都沒有。
農村好歹還可以在自家宅基地上隨便建,而城市裡隻要單位不分房,就絕對沒地方住。
秦輝聽完來意,解釋道:“你們的情況我也了解,按你們的貢獻,早該排到分洋房了。不過,杜海那邊一直卡著,說你家已經有地方住了,不交還原房,不能分新房——廠裡目前還有好多願意交還舊房的乾部,都在排隊呢。”
當時的分房製度,分了新房之後,是要把舊房收回來的。
老爹顧鏞叫屈道:“可我家現在的房不是廠裡發的,解放前就一直住在那兒,怎麼能跟他們一樣呢……”
廠裡很多員工,都是解放後廠子建起來、從各地調集來的技術人手,所以住處都是廠裡發的。
但顧家卻是土生土長的。他們住的那個四合院,本來是一個開店小商人的產業,解放前夕那小商人怕打仗,低價拋售產業套現、逃去灣灣了。顧鏞從他手上典了兩間廂房,那都是有私房房契的,自然不肯交給廠裡換新樓房。
就因為解放前他家有點錢自己買了房,就活該解放後輪不到分房?這不是平均主義欺負人麼?
本來老爹也不敢這麼想問題。但是,如今不是開放了麼,解放思想什麼的都在提,他覺得可以爭一爭。
秦輝點了根大重九,吐個圈子,用商量的口吻說:“小顧啊,你不要急嘛。這樣,你剛才也說了,嗷嗷下學期能去一機部外事局實習。我去找老陳,看看廠子裡目前的幾個困境,有沒有能借助外事局幫忙解決的。
如果嗷嗷能幫得上忙,那我賠上這張老臉,今天就說服老陳親自拍板、提前給你們分房,你看怎麼樣!到時候杜海肯定不敢攔著的。”
顧鏞馬上恢複了一副“一切聽領導安排”的姿態。
不一會兒,秦輝就把正廠長陳思聰請來了,條件顯然都已經說過。
陳思聰欣慰地看看顧驁,跟他親切地握手,腦子裡卻想的都是怎麼為本單位爭取利益。
他打著官腔:“嗷嗷啊,你們家的困難,秦輝同誌都跟我說了。不過呢,廠子裡最近確實也困難,比前幾年還困難,所以有些計劃很難兌現呐——
不瞞你們說,製氦機這個東西雖然造出來了,但是國家隻給了一套訂單,還不許我們攤銷研發費用,這就是個虧本的買賣,純政治任務。
而且去年年底開完會之後,國家要搞建設,軍方訂單大減。二炮本來預定未來三年,要問廠裡再訂兩套六萬方級彆的大製氧。現在國家不造新的核彈井了,這些配套訂單都黃了啊。
我們維持大製氧和製氦機的技術建設力量不斷檔,又沒有訂單,隻能是吃老本了,所有日子都得精打細算呐!你去了外事局,要是有本事幫廠裡在這兩塊業務上打開海外市場突破,你要啥我給啥,分房子算什麼!”
秦輝和老爹在這個問題上沒什麼發言權,所以聽了陳廠長的訴苦,都一言不發,就看戲一樣看顧驁如何應對。
如果真拿不出什麼解決方案來,他們也是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畢竟外交部出來的人又不懂經濟和技術,怎麼可能萬能嘛。
然而,顧驁顯然已經想了很久這方麵的問題,可能從他知道自己會掛靠到一機部外事局實習那天起,就開始琢磨了。
此刻他侃侃而談:“製氦機的問題,我上次跟包處長聊過,我覺得問題不大。目前我們的技術還沒有公開,外國人至今不知道我們的原理,哪怕現在去外國申請專利,還是有機會的。
目前全球八大氣體公司,原先有4家會造製氦機,現在我們是第5家。剩下有資金和規模實力、缺技術短板的,比如曰本酸素株式會社,咱一旦在外國把專利申請下來,就可以直接賣技術出口,收授權費。
如果非要培養我們自己的技術工人團隊,全部自己造,有了專利保護之後,也是有可能跟外國一戰的。不過最關鍵的,還是要廠裡先跟部裡打申請,這樣部裡才好給外事局下任務,讓我們去海外注冊專利。”
顧驁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他今天隻是來要分房的,沒必要把詳細操作一次性說完。
所以他很快轉向了第二個問題:“至於您說的六萬方大製氧,這個我們目前的拳頭產品,也因為國家軍工訂單的減少,出現了滯銷。這個問題我也是現在才聽說,沒有深入想過。
不過我有些臨時的不成熟想法:既然這種設備,所有造核彈發射井的國家都需要,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向其他核國家出口呢?”
陳思聰一愣,隨即大笑:“嗷嗷,你這就太不了解業務了,大製氧才多大技術難度,起碼比原子彈簡單一百倍!這世上造得出原子彈的五大國,都有自己的本事生產六萬方大製氧,怎麼可能要我們的貨來配套!”
“那那些新興的核國家、或者目前暗中偷偷想搞核武器的國家呢?”
——
(ps:200活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