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顧驁扶著學妹的雙肩,凝視著對方的瞳孔,“你說什麼呢!我都說了隻是千金市骨,是我在利用你!在伊拉克你為我擋了一槍,我怎麼可能問你收錢?”
伊絲米娜雅被他的霸氣所懾,臉紅地說不出話來。
她羞澀地婉拒:“學長,你彆這樣,要不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吧。”
“是我疏忽了,我開車帶你去北影轉轉吧,說不定談妥了之後,一氣嗬成直接找人幫忙把廣告拍了呢。”
顧驁最後的話當然是隨口瞎說的——他們連品牌、產品包裝都沒呢,拍個屁的廣告啊。
不過小學妹卻是就這樣被忽悠走了,而且內心還暖暖的:學長說什麼都不肯收我家錢呢,這是拿我當自家人看了麼……
……
顧驁開著伏爾加二代,低調地開到了西三環偏北的北影老校區,然後艱難地找到了一個咖啡館,跟小學妹坐下來慢慢聊。
一如所有在十年不可描述期間遭遇過波折的大學,北影這種藝術類院校同樣經曆過拆分和遷址。
表演類的專業,都被放在了偏遠的昌-平,需要兩地辦學。直到1981年,國家才會撥款弄一塊統一的新校址。所以如今在城裡的,隻有編劇攝影一類的技術型專業。
兩杯加了重奶的咖啡端上,顧驁根據學妹的不安,一點點地分析:
“米娜,國內如今沒有商標注冊製,牌子隨便大家自己取。我覺得,你們家的酒,以後就取名叫‘yl特曲’好了,就按照這個招牌打廣告。
將來等國內法律健全了,咱既可以注普通商標,也可以聯合當地其他同行,把地理標誌搞下來,這樣也不怕犯眾怒。”
我國《商標法》上所謂的“地理標誌”,跟外國人的“原產地保護”效果差不多。
舉個最常見的例子,國內第一批“地理標誌”,就是“龍井”和“茅台”。都是申請下來之後,所有該產地認證的生產者,都可以打的。
但“茅台”這家國企本身,還有同樣名為“茅台”的“注冊商標”,那是隻有這一家廠可以用的。(大家自己喝的時候注意一下各種茅台的包裝,就明白了)
同理,法國人一直在國際上申訴,試圖糾正一條酒類命名規則:隻有皮卡第-香檳省的氣泡酒才能叫“香檳”,而其他地區和國家生產的,隻配叫“氣泡酒”。隻可惜一直沒什麼國家鳥法國人罷了。
顧驁為學妹這樣布局,也是不希望仇恨拉得太多、將來把同鄉的財路徹底堵死引起反彈。
“這個我也不懂,都聽你的好了。”伊絲米娜雅也聽不出什麼玄機,就直接答應了。
顧驁繼續往下分析:“然後,關於品牌火起來之後產能的問題,以及如今不適合擴大工廠之間的矛盾,我覺得可以用來料收購解決——大不了你哥那個小廠,就買點設備,將來專做包裝廠好了。
酒就暫時不要自己釀了,或者至少等國內的商標法、廣告法這些立法完善之前,不要自己釀了。你們把本州鄉親釀的散酒,稍微質檢分級一下,直接灌裝包裝,貼牌賣出去。7個工人的包裝廠,足夠撐起幾百個釀造工才能玩得轉的市場了。”
顧驁顯然是非常懂得如何規避開放早年、國家政策不穩風險的。
像年廣久搞瓜子那樣、直接雇了100多個工人,最後的下場就是被當成資本家、弄去坐會兒牢。
而年出事之後,82年好多鄉鎮企業主都學乖了——咱不直接雇傭工人生產,咱分包外購。把自己要的生產任務拆出去,到時候再把半成品買回來,那就不算雇傭,不犯法了。
7個工人想開釀酒廠,那是天方夜譚,但隻是開個灌裝廠,就沒壓力了。
“可是產品質量怎麼辦呢?各家釀造的酒都不是咱自己弄的,不會喝出病吧?”伊絲米娜雅頗為擔心。
“這就要你們找本來就商譽不錯、賣散酒也一直沒人鬨事的良心作坊主合作了嘛。至於稍微口味、酒精度有點不一樣,沒關係的。
我之所以挑白酒這個產品來分包,就是深思熟慮過的——酒精天然是殺菌消毒的,白酒隻要度數高,可以沒有保質期,這也是國家相關質量標準允許的。所以隻要沒有黑心人添加不該添加的東西,至少食品安全是有保證的。你們自己包裝的時候搞好衛生,就不會出事。”
顧驁相信,79年的國人還弄不到塑化劑。至於甲醇,應該也還沒黑心人想到拿去勾兌酒。
若是在內地化工業發達的地方、甲醇來源容易搞到,顧驁還得多個心眼。但在大西北毫無工業基礎的地方,這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白酒的品控,算是如今所有吃的東西裡最容易搞的了,最不容易因為驟然擴大生產而崩品質,誰讓它天然殺菌呢。
“生意……還能……這麼做?”伊絲米娜雅雖然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駁,於是就稀裡糊塗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