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於抽離資金,你有什麼具體打算?”韓婷才不會跟顧驁見外,直截了當就奔主題。
“我的總體打算,是希望你主導mbo。”
“mbo?”韓婷英語雖然很牛逼,但畢竟到企業做事還不滿一年,那些花哨操作不可能都認識。
mbo這種模式,在美國也就出現了七八年而已。在80年的中國,你去北大找個經濟管理類的文科教授,都不一定說得出個所以然。
“ma-buy-out,也就是管理層收購。”顧驁坦陳地解釋,
“首先,公司賬麵上現金這麼多,你可以以在港設立一家新的紙上公司,向漢樂電子原股東發出要約、允許以集中分紅為條件先期抽出資金。
漢樂電子的盈利能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手頭隨便一門生意都比它賺得多,所以我是有可能退出的。而中信信托手上投的項目,比漢樂運營得還好的,應該不多,所以這邊的回本速度,他們應該就舍不得了。
你先用慢慢要價的方式,試探出中信方麵大致願意退出的尺度。然後我按照比這個價錢低10~15%的估值,出手一小部分股份,形成交易記錄的備案。
然後,你就拿著這份備案價格、以及公司的業績,去找一家在港美資銀行,以你待收購的我這部分漢樂股權為抵押、借杠杆債收購。”
管理層收購這種措施的細節,百度上到處都是,顧驁也懶得多解釋,太水了。
一言以蔽之,本來這種手段主要是用在“企業的經營管理層實際占股比例太低,把公司經營好了個人好處也不多,所以積極性下降、對大家都不好”的情況下。
至於收購的手腕,無非也是以業績對賭、擔保,借一點杠杆債。
同時融資機構會拿到擬收購股權的抵押,以及一套複雜的退出止損條件。
當然了,如果收購目標是上市公司,金融機構一般比較願意接mbo的單子,因為上市公司的股票可以隨便流通交易,一旦出現市值/業績拐點,拿著抵押的金融機構可以輕易平倉、割肉止損。
而沒有上市的公司,就存在萬一下跌之後,來不及找接盤俠的問題。
但不管怎麼說,隻要你的業績夠勁、利潤看起來蒸蒸日上、後續產品很有前途,總有金融機構願意接的。商業銀行覺得風險大,那就讓投資銀行上。
韓婷花了足足15分鐘,搞明白了顧驁所說的原理:
“你希望我作為公司的總經理,到時候出麵成立紙麵公司、發債收購你的股權?以後就是我在漢樂電子持大股了?”
顧驁非常坦白:“是的,如果你願意把這份事業經營下去,我覺得這是一個挺好的選擇——無論你轉產電視機也好,為淡季尋找什麼新的合作也好,到時候效果越好,你自己賺得越多,你是在為自己打工了。
而我,更需要快速湊到足夠的現金流,對於生產型企業,我短時間內沒興趣,剝離出來好了。中信那邊,聽說你有意和我爭奪股權,肯定是喜聞樂見的。到時候他們就會覺得‘以後再有代工單,你就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凶狠地與我殺價’。”
顧驁這種看不起“沉重的實業肉身”的做法,讓韓婷微微蹙眉,依然有些不能理解。
太超前了。
不得不承認,顧驁是後世從互聯網時代穿越而來,所以中了“純靈魂化”的毒比較深,有些矯枉過正,以至於任何肉體生意都覺得麻煩,隻要技術/品牌/平台,彆的都丟給外包。
另一方麵,他也是受精力、人才和環境所限,知道“想做的”和“能做的”注定有很大差距。
“到時候,我確實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公事公辦地與你凶狠殺價!”韓婷提醒了顧驁一句。
她做什麼都是認真的,此前不與顧驁殺價,無非是知道顧驁的優勢,知道國內方麵沒有要價的資本,並不是放棄抵抗。
兩人密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花了一個下午。
……
次日,韓婷一大早就直奔中信信托的總部,找到了負責資產監控工作的楊部長。
也正是當初那個在合資清算過程中,一天到晚覺得“總有刁民想占便宜”、防著“國有資產流失”、最後不得不委曲求全求顧驁開口招呼日商的楊部長。
憑良心說,楊部長這人動機不算壞,確實是想保護國有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