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把米娜請到家裡來一起吃飯後,第二天生活就恢複了正常,似乎什麼變故都沒發生。
米娜很乖巧地不再來顧驁的宿舍,似乎默認這不是她的地盤。
不過在外麵,大夥兒閒暇之餘還是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酒聊天,優雅地互相尊重,擱置爭議,共同開發。
日子如是平淡地過了好幾天,顧驁每天神清氣爽地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沒有絲毫鬆懈,效率也高了不少。
這天,已經快8月份了,又是一個周末。
眼看快下班了,顧驁歸檔了一下手頭文件,正準備回家跟蕭穗吟詩作對。
他案頭的電話卻響了。
電話裡響起的是米娜的聲音:“哥哥,是我,章中校回國了,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聚聚。他不知道你新宿舍的號碼,還按你去年的聯係方式,所以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你有空麼?”
米娜如今租住的房子還是韓婷留下的,去年顧驁分配工作之前,也在那兒住過,畢竟如今一個能打國際長途的電話號碼,是很稀罕的。顧驁畢業之前,有些不方便在寢室裡聯係的私人國際業務,隻能到米娜那兒打。
所以章忠手頭隻有那邊的聯係方式,是很正常的。
顧驁想了想:“章忠?他從伊拉克回來的麼?有沒有說是什麼事兒?”
米娜:“好像不光是伊拉克,他前陣子在沙特也待了一陣,好像是有秘密任務探探路吧。不過找你應該沒什麼公事,就是敘敘舊。”
顧驁:“行,那你幫我去友誼賓館訂個桌位,大廳裡小一點的就好。我下班後帶著穗子一起去。”
既然是私人朋友聚會,而非談工作,那就沒什麼好避忌的。
萬一章忠提起些機密事兒,到時候讓米娜和蕭穗去旁邊外彙商店逛街好了。
帶上女朋友一起赴朋友酒席,也是對女朋友的一種尊重。
在家裡宅著碼字的蕭穗,接到顧驁的電話後,也簡單收拾了一下妝容,就出門了。
……
一小時後,友誼賓館。
“小顧,這半年來可好啊;米娜同學,又見麵了。”章忠一身海軍的白色襯衫便服,走進大廳後掃視半圈,就直奔顧驁這一桌,熱情地跟大夥兒打招呼。
“坐吧,彆客氣。”顧驁隨和地指了指對麵的座位,也不起身,然後摟了下蕭穗的肩膀,介紹道,“這是我愛人,蕭穗。”
“蕭同誌好。蕭同誌一看就是斯文人,氣質不一樣。”章忠禮節性地稱讚。
“章團長好。我就是個學生,你過獎了。”蕭穗回禮。
章忠並不是團長,不過以他的級彆相稱,倒也不算錯。後世的中校大致相當於如今的正團或者副團職,都有。
寒暄之後,顧驁笑著打趣:“聽說你最近又立功了?可喜可賀呀。怎麼伊拉克混了幾年,又開始混到狗大戶家裡了。”
章忠擺擺手:“誒,不好多說,以色列人不地道嘛,最近居然為了對付巴勒斯坦人,越境到黎巴嫩地盤上動手。其他又有好幾個中東國家人人自危。
伊拉克原先倒是扛大旗,但是跟伊朗人打在泥潭裡抽不出手來行俠仗義。所以,個彆有錢但是國防孱弱的地區性大國,就開始暗搓搓謀求自建更高級的武力自保……一言難儘呐,反正美國人是嚴格遵守以色列在對中東其他國家動手時,絕不賣給以色列以外中東國家武器的,所以咯,總要另找出路。”
章忠這番話也不算什麼機密,但凡是有水平的分析人士,基本上都能分析出來。
要說1981年下半年到82年上半年,這整整一年裡,國際社會上新發生的軍事衝突裡。如今尚在醞釀的馬島戰爭,算是影響最大的,而其次就是以色列和黎巴嫩的衝突了。
這個衝突,在原本的曆史上,還要拖延幾個月才動手——因為曆史上81年下半年,以色列人忙著跟伊朗人密謀,怎麼聯手搞掉侯賽因總統生產鈈元素的反應堆呢。那活兒乾完之後,才騰出手來收拾黎巴嫩。
不過,顧驁導致的蝴蝶效應,這時候已經顯現出來了:以色列人埋伏在伊拉克戰略裝備部門的高級鼴鼠、桑德斯少校,乃至他的其他上下線鼴鼠,兩年前圖謀刺殺顧驁未果,被侯賽因將軍連根誅殺儘絕。所以以色列人目前缺少能精確掌握目標設防情況的情況,也就沒法跟伊朗人聯手。
另一方麵,因為侯賽因總統把曆史上施羅莫教授08年才披露的“虛構的猶大民族”學術研究成果放了出去,給巴勒斯坦反抗者們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導致巴勒斯坦的國際援助增長了好幾成、抗爭信念暴漲。於是躲在黎巴嫩境內的巴勒斯坦反抗軍的行動力度,比曆史同期更加激進,就導致了以色列人被逼提前數月對黎巴嫩動手。
這個事兒上,嚴格來說黎巴嫩是無辜的,因為黎巴嫩政府並沒有禍害以色列,他們隻是收容了無國可歸的巴勒斯坦反抗者。真正對以色列發動反擊的是這些巴勒斯坦人,以色列卻選擇了直接報複黎巴嫩政府。
曆史上82年年初才發生的這一衝突,打仗的規模其實並不大,但影響卻很深遠。它違背了此前“不株連”的國際規則,導致了大量的難民潮,還讓自殺背心這玩意兒首次在人類曆史上出現,所以讓國際輿論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