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義久一再表示,回到京都大學之後,要寫一些論文,討論一下“顧氏沉浸式曆史教學法”,謳歌一下這種先進的人文理念。
顧驁隻是微笑不語,並不介懷。
這隻是他花錢做慈善、換取人文領域磚家教授們歌頌的“養望”小手腕而已,不值一提。
就跟當年jp摩根捐建大都會博物館、或者洛克菲勒基金會讚助教育公益一個道理。
隻不過顧驁要證明自己不僅出了錢,還有想法,能走心,真正能把公益慈善的錢花到刀口上。
這樣,數年之後,當中國第一批富豪成長起來時,曆史書上就會寫顧驁跟其他妖豔的暴發戶不一樣。
他是真.貴族氣望,有人文底蘊的。
再說了,這些也不是裝,也不是靠穿越者開掛,真的隻是他這幾年在外交學院讀書學來的底蘊(也包括在喬治敦的華爾士外交學院、跟著基辛格學來的)
因為外交專業,其實本來就有一些副職,是要提升自己的人文素養,達到真.貴族的程度。不僅僅是會馬術、高爾夫球這些運動或者宴會禮儀掌握得好就算了。更是一種無形無跡、綿綿泊泊的高貴氣質。
第二天,山下義久寄存在滬江的曰本領事館附近的那批當年弄走的存貨,就運到了宋六陵博物館。
這些東西其實跟山下義久是一起啟程的,隻不過他人可以坐民航航班,所以快點兒。貨要轉運,慢了一天。
顧驁從省考古所請來兩個專家,幫忙掌掌眼,發現沒什麼大問題,就交接入庫。
裡麵雖然有兩三成假貨,就當是山下義久當年也看走了眼吧,顧驁覺得,對方七八成真貨都主動捐獻了,沒道理故意摻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山下教授,中國人民會感謝您的。我們一直相信,曰本人也是有好有壞,凡是對華夏文化抱有好感和認同的,我們都會歡迎。”顧驁最後說了兩句場麵話。
“那沒什麼事兒的話,顧桑就自便吧,我知道您日理萬機,我還想再考察兩天,您不用陪同我了。”山下義久如是說。
他是搞曆史研究的,這裡新開張的古跡隻參觀一天肯定看不夠。
臨彆時分,顧驁卻拍拍手,示意幾個保鏢拿出幾樣東西來,請山下義久私下掌掌眼。
“山下教授,我相信你的學術人品,這幾件東西,不瞞您說,是當年王平山被抓之後,我姐姐的知青同事處理給我的,如今我也會捐獻給本館。我希望你幫我掌掌眼,看看有沒有來路。”
山下義久微微來了些精神,隨即苦笑道:“當年我就特彆關照過王平山,讓他特地找找看有沒有某幾類比較特殊罕見的東西……結果第二批都沒到手,他就完蛋了。原來最後還是落到你手裡了,當年你還騙我說你什麼都沒得到!”
顧驁也不介意:“當年我還不相信你的誠意,這很正常。”
山下義久示意不必再廢話,一件件看起來。
剛剛看了一會兒,就神色振奮起來。
“這件筆洗應該是汝窯的汝瓷呀,最正的‘雨過天青雲**’釉色,當年宋徽宗時達到全盛,定為禦用五窯之首,以瑪瑙燒研為釉,配比極難掌握。
且金滅北宋後,汝州即淪為金國治下。因此瑪瑙釉的‘雨過天青雲**’,僅徽宗朝有燒製,而後便絕種了。南宋時宮廷所用,也隻是南渡時帶來的存貨。
若非是從宋六陵所得,我都不敢相信這有真的可能性。據我所知,貴國兩岸加起來,存世不過四十餘件。其他國家,以英國最多,有7件存世,我曰本次之,全國藏有6件,美國有4件。”
“你說‘真的可能性’?也就是說你也不敢斷定?”顧驁打斷道。
山下義久為難地苦笑:“全世界隻有70件的東西,我能看到過多少?就算我去灣北故宮博物院看,對方拿出來擺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勸你,不管怎麼樣,彆把這件擺出來,擺個高仿的讓人看,這個平時放在庫房裡吧,全世界都這麼乾的。”
顧驁從諫如流,也就不再堅持。
然後他又把另外幾件瓷器、首飾盒給對方看了。其他瓷器都是臨安本地、南宋官窯的,山下義久就能確定,相對沒那麼值錢,屬於全世界總存世量能有幾千件的東西。
山下義久還特地給他解釋了“汝瓷”跟“汝窯”的區彆——汝窯是包括了整個北宋一百多年,這個窯口燒出來的所有瓷器。而“汝瓷”是特指徽宗朝那一批瑪瑙釉的“雨過天青雲**”,剛才他說的全世界存世70件的,就是特指這批次釉色,其他釉和年代的不能算。
如果把那些劣貨算上的話,那存世量就大了,也能有數千件級彆存世,沒那麼值錢。
最後,顧驁給山下義久看了一個封在巨大密封玻璃容器裡的金絲楠木屏風。
不但密封,平時還在玻璃外麵蓋了絨布,不讓太多光照透進去。博物館裡很多高端的東西,都是禁止開閃光燈拍照的,平時也很幽暗,就是為了防止累計光通量過高導致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