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佑聽了老者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收斂了眼眸中所有的情緒,然後和善的伸手把老者扶了起來。
往後退了一步,平靜的道:“老人家,這話可不能亂說的,到底是天災還是**,可需要詳細的看過之後才能知道,還有就是老人家可是有什麼證據?”
這話要是胤礿不在的話,他都可能不會開口問的,他會直接讓這老者拿出證據,或者收集證據,讓阿大送回京城。
隻是現在胤礿也在身邊,他就要問清楚,不能讓他覺得,他是公報私仇,故意陷害他額娘和佟國維。
至於這是不是佟皇貴妃和佟國維做下的事情,隻有讓他自己看清楚,他才能知道,他們是如何的喪心病狂,為了一個計劃,他們竟然要了那麼多人的命,這已經不是區區一點陰謀詭計的了。
哪怕將來佟皇貴妃成功了,她還真的能成為一個皇太後嗎?胤礿能讓她坐上太後的位置嗎?
胤礿則是聽著老者的話臉上的表情怎麼都恢複不過來,他有些緊張的抓著胤佑的胳膊,眸子縮在了一起,此刻他緊張到了極致。
老者聽了胤佑的話,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慘烈,隻一會兒,他就露出了一個似哭還笑的表情,才對著他解釋道:“老夫從十六歲開始,就在這黃河邊上跟著諸位大人修築河堤,每一年的黃河決堤都有預警,大家都猜測個**不離十,而在水位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我們這些距離黃河最近的縣城,就會提前搬到其他的縣城去避難。”
說到這裡,他抬起頭看著胤佑,渾濁的眸子裡閃爍著淚花,一抹前所未有的憎恨從他的滿是淚花的眸子裡一閃而過。
他繼續說道:“而今年是張大人最為成功的一年,水位一直都不曾達到水線,而且河堤得到了加固,這也讓所有人都相信,今年的黃河絕對不會決堤。”
“這幾天的陰雨連綿,張大人心裡不放心,提早就讓這我們縣城的人,撤離到了之前避難的縣城,而他自己每天天不亮就親自帶著人去檢查河堤,直到天空黑透時方才會回來,而這次他天黑透了都不曾回來,就在我去河堤邊上尋找張大人的時候,就聽到河堤的方向發出一聲巨響,黃河就這樣決堤了?!”
他說到這裡,幾乎是泣不成聲,然後用手抹了一把臉,凝噎的道:“草民知道,這黃河決堤是年年都有的事情,心中也早就做了打算,那怕是張大人那麼努力的加固河堤。隻是黃河決堤這是天災是任何人都無法控製的,但是那一聲巨響,草民是不可能記錯的,曾經有一年黃河大水的時候,就是用火藥開的河堤,用來分流,這才不至於讓河水淹沒了這麼多的百姓,而這個聲音和那次的一模一樣。”
老者說到這裡,已經滿臉的憤恨,他痛苦的用手捂著臉道:“而張大人至此再也不曾回來,草民懷疑他是在巡視河堤的時候發現有人想要炸了河堤,被那人發現了,殺人滅口之後,扔到了黃河裡了,而黃河的水那麼的湍急,張大人此刻是凶多吉少了啊。”
胤佑聽到這裡,他心中的怒氣已經升了起來,他微微地合眸,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眸中的怒色已經消失殆儘,他伸手拍了拍老者安慰道:“你說的這些事情,我會親自去黃河決堤的地方去調查一下。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是有人故意為之那黃河決堤口,就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留下,火藥這東西不管是哪個時候,都是被禁止的,而擁有火藥的人,隻有一些火器營,和朝廷管製的煙花坊,黃河決堤不管是對百姓,還是對朝廷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說到這裡,他微微地停頓了片刻繼續道:“百姓受難,失去家人和家園,朝廷要出銀子賑災,這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所以我現在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但是咱們要將就證據才行,我需要調查清楚,才能給大家一個交代好嗎?”
胤佑心裡對這老者有些懷疑,他話裡話外都是這件事是朝廷做的,但是朝廷為什麼這麼做,卻又說的稀裡糊塗。
就在這老者說這話的時候,周圍橫七豎八的那些難民,已經對他們投了怒目,要是讓他繼續下去。
他們可能會被圍攻。
老者聽了胤佑的話,用手擦了一下眼眸裡流出的淚水道:“淳郡王說的是,總不能就聽我這片麵之詞就能輕易的下了結論,更何況現在還沒有證據,就能證明我說的這話就是事實。”
說到這裡,他微微地垂眸,片刻之後才道:“要是能夠找到證據,還望淳郡王告知一下,讓我等受災的十八縣的百姓,心中有個明了,死也要死的明白一點才是。”
胤佑聞言,沉默的看著老者那渾濁的眸子,片刻之後才微微地頷首道:“好,我會給大家說的,請你相信我,相信朝廷會給大家一個公道的。”
說完之後,他看了一眼胤礿道:“十四,沒事的,大哥很快就帶著賑災的物資過來,明天還會到一批,很快就有吃的了,等大水下去,還要從新建造家園的。”
老者聽了因有的話,眸子微微地一縮,片刻之後才地垂下了腦袋。
胤礿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頷首,片刻之後才有些蔫蔫的道:“七哥,咱們什麼時候去河堤跟前看看?要是真的是人為的,咱們去河堤跟前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線索呢。”
他要去河堤跟前,隻有去了河堤決口的地方,才能知道到底是人為還是天災,要是真的如這個老者說的這樣,是人為的話,他該如何是好?他又能如何的來麵對這死去了諸多家人的百姓,他又怎麼能夠來麵對他的七哥,他的皇阿瑪?
想到這裡,他的腦袋垂的更加低了,他在這一刻無比的痛恨自己,要是沒有他的出生,他額娘就不會有了更高的**,也不會為了他傷害了那麼多的人,就是他將來坐上皇位又能如何?還不是一輩子心中對他的哥哥們心懷愧疚?
胤佑看著胤礿的樣子,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等明天吧,今天太遲了,咱們先進城看一下,縣衙裡的人應該還在的。”
縣城外麵的百姓受災嚴重,被大水衝走了頗多,而縣城建造的地方則是地勢比較高,受災的情況應該次外麵的村莊好的多。
隻是他大哥現在沒有來,他也不能貿然就去河堤跟前看,要是在河堤跟前讓胤礿遇到危險的話,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還是先把人放在縣城的縣衙裡再說。
想到這裡,他拉著胤礿輕聲道:“走吧,十四,咱們去縣衙。”
幾人一路來到了縣衙跟前,隻見所有的衙役都在打掃著門口橫七豎八的木頭樹枝。
整個縣衙的門口是一片狼藉。
他們看到胤佑的瞬間,微微地抬頭。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對著胤佑微微地拱手道:“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來找誰?我們這邊剛剛經曆了洪水,現在還沒有收拾妥當。”
這幾人的穿著一看就是十分的顯貴,衣服雖然有些散亂,但是還算是整潔,那衣料都是他們這邊不常有的錦繡,這樣的料子隻有在錦繡盛產的江南,或者是京城,才會比較多。
而能穿得起這樣料子做出來的衣服,那定然是京城裡的大官,而能夠做到大官的,年紀定然是不小了。所以這人八成就是皇宮裡的阿哥,被派來賑災的。
傳聞前段時間山西地動的時候,就是皇上派去了淳郡王和直郡王兩人,那現在這位看著年齡的話,八成就是淳郡王和皇宮裡的一位阿哥。
想到這裡,他微微地拱手道:“見過淳郡王,和阿哥。”
胤佑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讚賞的道:“好眼力啊,隻是不知道你是這縣城裡的縣令,還是文書?”
這人聽了胤佑的話,微微地躬身道:“小的姓武,是這武安縣的文書,我們縣令趙大人,陪著張大人去巡視黃河的時候,沒有回來,現在這縣城暫時由小的來管理,請淳郡王隨小的進來說話。”
說著微微地躬身,引導著胤佑朝著裡麵走去。
一進入縣衙,胤佑看著周圍有些已經整潔的大廳,然後道:“勞煩武文書給我們準備幾間房子,讓我們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們要去黃河決堤的地方去看下,還要去彆的地方轉一圈。”
說到這裡,他微微地一頓,然後繼續道:“還有就是我大哥還有運送物資的人,明天可能就能到達,到時候勞煩武文書帶著人安置一下,爭取讓那些城外的災民,儘快吃到東西,防止爆發瘟疫。”
但凡是大水過後,必有瘟疫,而現在就是最佳的防疫時刻,不能等到瘟疫爆發之後再防控,那個時候就已經遲了。
想到這裡,他對著武文書鄭重的道:“武文書,還有一個事情,就是城外的那些災民,還望文書好生安置一下,讓他們就這麼的在城外缺衣少食的,身子很容易就會生病,這會讓一些原本逃過大水的人,因為這個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