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換衣間本來就小,他進來以後,葛飛靈覺得周圍空間更逼仄了。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坦蕩,仿佛擅自闖女換衣間的人是她。
葛飛靈懷疑是茗曉薇那女人乾的好事,可是一時又說不出什麼能趕走他的話。
尤其景浣盯著她,還揚唇笑:“怎麼站著不動?”
瞬間火氣就上來了。
葛飛靈瞪他:“你還沒說誰讓你進來的。”
“我說了你就肯轉身嗎?”他居然還討價還價。
“……說了就滾出去。”
燈光下,女生修長的脖子如天鵝頸,長馬尾落在肩背,一邊若有似無地往後退,一邊毫不客氣地懟他。
景浣掃過她的頸部線條,開始解釋:
“你們老板說衛生間在這邊,我就過來了,沒想到聽見你的聲音。”
“……”葛飛靈忍了兩秒,語氣溫柔了些,“那你能不能出去,讓我的同事進來幫我?”
“不能。”他就說了這兩個字,她馬上就變臉,伸手推他。
距離拉近不少。
景浣被她抵到門邊,才輕鬆地握住她的手腕,講:“我幫你也是一樣的啊。”
葛飛靈推到一半,發現中了他的圈套,現在一隻手被他抓緊,身體和他的距離近得很。
再想掙脫,已經晚了。
她使勁扭動手腕,抿著唇想抽身。
景浣這時又勸:“你轉過去吧,我幫完你就走。”
葛飛靈動作停了停,男生順勢將另一隻手扶在她的腰,迫使她轉過身。
“……說話算話。”
她明明處於弱勢,被他強行扭過去的,但嘴上還是得理不饒人。
“好好。”景浣幫她將長發束起,然後專注地觀察拉鏈哪裡出了問題。
不到一分鐘,她很沒耐心地催:“怎麼還沒行?”
“彆急,你的拉鏈被頭發卡住了。”景浣注意地沒碰到她裸露的肌膚。
葛飛靈閉眼忍了又忍,將背部毫無防備地裸在他麵前,已經是她的忍耐極限了,偏偏他的動作極慢。
……要不是他確實沒做逾越的行為,隻怕自己暴動想殺人。
度秒如年,這幾分鐘漫長又煎熬。
第二分鐘的時候,她掐著指甲背脊僵硬。
第三分鐘,她腦內閃過無數讓他吃癟的幻想場景。
第四分鐘,她又催促了一遍,總覺得他是故意這麼慢。
第五分鐘,葛飛靈實在受不了他的速度:“再不行你就走開……”
“好了。”他及時打斷她的話,不急不躁地回。
拉鏈順暢地滑下。
“……”葛飛靈氣得咬牙,他絕對是故意的!
“對了,這個給你。”景浣看著她警惕性十分重地攥著衣服後退,眼眸帶點笑,從外套口袋拿出錢包,把所有的現金剔出來。
拉鏈弄好了,葛飛靈背過手先拉上鏈子。
然後他遞過來數張粉紅的鈔票,她愣了愣,出聲罵:“你有病?”
“如果不夠,我卡裡還有……”
葛飛靈皺眉,重複道:“你真的有病。”
她沒覺得他在侮辱她,隻是她有名義上的男朋友,他也有女朋友,然後這個人還能在換衣間裡遞錢給她。
景浣麵對她翻來覆去隻有這一句懟人的詞,啞然失笑。
“你來這裡兼職,應該很缺錢,我先借給你吧,到時候你有能力再還。”
這番說辭打動不了她。
葛飛靈說他:“然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跟我繼續聯係了?”
“…我沒想這麼遠。”
“那最好,我不用你借錢,你真想為我好,就彆再來煩我。”
……
景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沒接話茬。
她很清楚他的弱點在哪兒,刀子每次都能命中紅心。
景浣終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收起錢包,沉默地出去了。
他出去的時候,葛飛靈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居然這就走了……
她本來做好了跟他打持久戰的準備。
葛飛靈暗自鬆了口氣,確認他真走了以後,將門關緊。
另一邊。
謝露一邊小口勺著蛋糕,一邊玩手機等著男友。
他去好久哦…
聊天界麵上,閨蜜給她發來消息:
【你們進展怎麼樣啊?到接吻那一步了嗎?】
謝露有點難為情,打字回複:【沒有啦,哪有這麼快。】
【所以你們到哪一步了?彆告訴我你們還沒牽小手。】
【牽手倒是牽了,但是我總覺得怪怪的。】
閨蜜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問:【他哪裡怪了?】
【我發現誒,除了我主動牽他的手以外,我們沒有其他身體接觸了……而且我感覺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什麼意思啊?】
【就是,他應該挺不開心的,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是錯誤的直覺吧。】
閨蜜也跟著她懷疑起來,回複:【要不你說說你們平時怎麼相處的?】
謝露就開始簡單了講了一下她和景浣的戀愛細節。
沒多久,景浣回來了。
謝露像是做了虧心事似的,下意識將手機藏到身後。
不過做得也太明顯了些。
她還以為男朋友會問她一句“怎麼了”。但是景浣隻看了她一眼,直接說結賬。
謝露有點失落。
視線不由停留在屏幕上,閨蜜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
【照你這麼說,我覺得他好像除了愛以外,什麼都給你了。】
傍晚的時候,謝露還是按照原計劃,把景浣拖去了自己的聚會。
都是班上一些比較要好的同學出來聚。
大概三四個男生,和大半的女孩子。
她帶著景浣過來赴約,那些男生不知是懷著對學長的崇拜,還是想動一下這位平時高不可及的人物,起哄著讓他喝酒。
他們叫的是果啤,但酒精純度也不低的那種。
謝露擋不住愛鬨的男同學,窘迫又著急地望著自己的男朋友被灌酒。
景浣可能礙著她的麵子,婉拒:“抱歉,我的酒量不好。”
但那些男生不信,非要說:“不喝就是看不起我們啊學長。”
“哥,果啤而已,直接一口悶,酒量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ktv的包廂裡,光線昏暗。
景浣似乎想起了什麼,最終還是安靜地接過杯子,喝了下去。
男生們見狀起哄歡呼,嘴裡喊學長好樣的。
謝露不知怎地,心臟像被針紮似的疼,有點難過。
聚會結束之後,大概是晚上八點。
“我送你回去。”出了ktv,景浣說。
謝露忙搖頭:“還是我送你回家吧。”
她這個溫柔帥氣的男朋友,笑了一下:“你確定嗎?”
他好像真的喝醉了…視線忽然染上不似平時的灼熱。
隨即謝露記起,之前乘著景浣去廁所,同班的朋友都在調侃她:“傳說中的學神,好像有點純啊。”
“露露你們肯定親熱過吧?”
謝露當時被說得臉蛋發燙,抿著唇不肯講。
現在想想,好像就如他們還有閨蜜所說的——
景浣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個戀人,更像是說好了交往,然後給予她名義上的物質抵償。
難道他不喜歡她麼?或者是什麼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他總覺得對方似乎壓抑了很久。
可能正因為壓抑某種情緒太過,他才會不開心吧。
他們在街頭,很快攔下一輛計程車。
上車,司機要地址時謝露看著景浣,眼裡透著某種期待。
景浣頭昏沉沉的,他確實醉了,隻不過酒品比較好,看起來仍是理智清明的模樣。
他沒有看旁邊坐著的謝露,向司機報了另一個地址。
然後才跟她解釋:“現在這個狀態不好回家。時間還早,我先醒一下酒。”
謝露理解地應了一聲。
但是沒多久,她忽然又擔心起來:“要不還是去旅館吧,這樣比較近,我不想你難受太久。”
景浣垂著眸,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他回:“旅館不安全,你來我家坐一會兒吧,我再幫你叫車回去。”
這話打消了謝露某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悶悶地“哦”的一聲,說好的。
車子勻速駛著,車內的男生閉上眼假寐,側臉瘦削。謝露癡癡地望著他,才發現他臉上沒什麼肉。
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摸摸他的臉,但她又很慫,關鍵時刻刹住了這念頭。
謝露隻好硬生生改為問話:“…浣浣,你是不是高三壓力很大呀?”
半響,景浣低聲回:“還好。”
可是她不太信,瞧著他消瘦的身軀,自發地將他的壓抑理解為高三黨的壓力。
半小時後。
景浣帶著她去了父母買給他的一套房子,兩室一廳的精裝房。
早些年父母投資了各處的房地產,這算其一。
門鎖是密碼,景浣憑著記憶輸進幾個數字,成功開了鎖。
謝露幫他開燈,先走了進去。
景浣隨後輕輕帶上門。
他走到沙發上,慢慢坐下來,等待腦袋的眩暈感散去。
謝露瞧見桌上有水,無師自通地找出水杯,洗淨之後倒了水,然後端著水杯放茶幾上,問他:“要不要我幫你去買醒酒藥呀,或者煮點東西給你吃?”
景浣搖了搖頭:“我歇一會兒就好。”說完,他仰靠沙發,又闔上疲倦的雙眼。
謝露隻好也跟著坐下來,盯了他一會兒,不由坐近一點,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開始替他按摩。
片刻,沙發上的男生睜開眼,眸光透著不易察覺的卑微和渴望。
“我不是在做夢吧,你居然對我這麼好。”
謝露被他說得臉紅心跳,害羞又自豪:“你才知道我對你這麼好啊。”
她繼續乖乖地幫他按摩著手指,抬頭看見他強撐著精神看她的樣子,不免又心疼:“如果很難受,還是要吃一下藥哦。”
景浣不像平時那樣惜字如金,而是很認真地答:“好,我隻吃你買的藥。”
謝露信以為真,馬上說:“好的你等等,我現在就去幫你買,剛才下車我好像看見這兒附近有一家藥店。”
她正要起身,景浣又馬上拖住了她的手。
謝露心裡一跳。
他癡迷又眷戀的嗓音緊跟著:“不用啦,你留下來陪我就好。”
這下謝露心跳加速,聲如蚊呐:“這樣是不是會太快了?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是她還是滿懷期待地閉上眼睛,任君采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