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奔向自己美好的生活,是她預料眾多結果中的其中一個。
她不後悔。
“飛靈。”背後忽然有人喊她,嗓音低沉。
葛飛靈下意識回頭,興許是太久沒聽過他的聲音,又或者他故意偽裝成另一個人的緣故——她回頭才發現是那個她以為早已離開的人。
“……”她始料不及,怔愣住。
他不是出國了……?
景浣慢慢靠近些,臉色自然,問:“你看天上的飛機,是在想我麼?”
原本以為就此彆過的人生,忽然又出現了並未預料的場麵。葛飛靈愣著,發不出聲音。
她好像是第一次這麼呆。
景浣笑得更深,那天他終究還是叫住了她的母親,答應了。
——阿姨,等一下。
——難道你……
——嗯,我不想讓自己的人生有遺憾。
他攔下桂美娣即將上的計程車,壓緊車門,說:“阿姨,您彆透露來找過我的消息,飛靈問你也不能說,剩下的交給我。”
這三天,他馬上斬斷出國那條線,打電話跟家人說清楚,但沒跟周圍的同學解釋。
他早出晚歸去圖書館,角落裡默默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景浣終於明白她的性格是一回事,但他自身也有問題。
他不該等她主動,這樣隻會錯過更多。
“乾嘛不講話?”景浣走近一步,她瘦了不少,臉頰略微凹陷。
葛飛靈眨眼,回過神,移開目光:“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明天的航班,不急。”他說。
葛飛靈鎮定地:“那你現在應該去收拾東西。”
“我收拾好了。”
“那你還來找我乾什麼?我們已經分……”
“我知道。”景浣樂觀輕鬆的表情,“畢竟有過一段,我來向你告彆也不行嗎?”
“……”葛飛靈蹙眉,感覺他似在算計,但又說不出哪裡怪。
既然他都準備走了,她也沒什麼好說的,直接采取冷漠的離開方式——
“今晚的月亮好圓。”葛飛靈正要邁步,他又說。
她停了停,景浣沒再壓著聲線,講:“如果我提複合,你是不是又要罵我?”
葛飛靈失神,慢慢地彆過腦袋,看見昏暗的光線下,他緩慢閉上眼,嘴角的笑微甜:“這次我做好準備了,你罵吧,用各種難聽的字眼我也能承受。”
……無法理解。
他上回說的話不是代表他已經失望透頂了嗎,還來?
葛飛靈這次沒準備好台詞,一時之間也沒猜透他的心思。
“…你想乾嘛?”
“顯而易見。”他閉著眼沒睜開,“我死性不改,對你還是放不下。loveisutteelse039sneedsbeforeyours”
愛就是把某個人看得比你自己重要。
葛飛靈久久沉默。
她腦子閃過各種罵醒他的詞彙,可是心早軟了,她罵不出口,語氣也會暴露她。
“景浣,你真的很……”她說到一半,後邊的話卡在喉嚨裡。
她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景浣閉著眼沒等來她的責罵,他慢慢掀開眼皮,望見她保持著距離紅著眼睛的樣子。
他指尖動著,上前自然地將她抱入懷中。
葛飛靈揉著眼部沒掙紮,她已經沒有第四次說分手的勇氣。
說出那些話,也是割裂著她的心。
“飛靈,我明白的。”景浣望著她忍淚,輕聲說,“你想讓自己變得更好,然後才能跟我站在同一位置上。可是啊飛靈,我任何時候,都和你站在平等的位置,你怎麼能先把自己看低。”
“隻要你想,我們遇見的當下便是最合適恰當的時候。”
葛飛靈無力地推了推他,推不動。
她垂著腦袋嘴硬:“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景浣盯著她,心如明鏡,他從未像這刻如此清楚地看透她的演技。
“我說,我愛你。”
葛飛靈的身體僵硬一瞬。
他還在恬不知恥地繼續:“這段時間我想通了很多,我忽略的正是你在乎的東西,對不起。”
“……”葛飛靈心煩意亂。
這時他忽然提到:“我寒假去了孤兒院一趟,如果我們沒分手,將來的一切會按照我的設想進行,等到你想結婚的時候,我們結婚,然後去領養一個很普通的女兒,把她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等她長大,我們環遊世界好不好?”
葛飛靈眼內積聚著淚,努力不掉淚,也說不出話。
他笑著,坦然地說:“當然,就算我們分了,我也會領養孩子,終生不娶。”
“我年少時遇到你,每個人都在勸我理智,後麵會有更好的。可是我很清楚,不會有比你更好的女生了,飛靈。”
葛飛靈泣不成聲。
當他將未來的藍圖清晰地呈現在她麵前,擊中她軟肋的溫柔包容著一切。
“……你就不怕,我又反複無常…”葛飛靈低垂著眉眼,極力掩蓋自己的情緒。
“不怕,我做好向你妥協一輩子的準備了。”景浣特意照顧她的麵子,沒揭穿她快招架不住的現狀。
他這一回會傾儘耐心等待她的同意,而不是用其他半威脅她。
葛飛靈久久緘默。
豆大的眼淚掉落她的鞋尖和地麵。
“抱歉,我們不合適。”她壓製所有的感動,冷聲搬出這套說辭。
景浣早有了應對辦法:“不合適就不能在一起了嗎?”
葛飛靈:“……”
“考慮太多反而會阻礙你的腳步,飛靈,我們之間不需要你來深思熟慮,你隻需要點點頭,抓緊我的手。”
“我說了我……”
“再說,你考慮的東西我也考慮過。”景浣輕輕打斷,“難道你覺得自己會被這些輕易擊敗嗎?”
葛飛靈沉吟,搖了頭。
她真沒有了拒絕他的理由,以前是自認為的不喜歡,現在則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等待最好的時間的借口。而且家庭問題和醫藥費她已經處理好了……
“飛靈,我們一起共同麵對所有的困難,麵對我的困難以及你的,好不好?”
好不好?他的溫暖能殺死她。
葛飛靈依舊默不作聲。
景浣注視著她微蹙的細眉和濃密的睫毛,等待她的回複。
他的籌碼也不多,隻有一個她其實早已淪陷的籌碼。
但是足夠了。
“好……”良久,她吐出一個字。
終於答應啦。
景浣馬上遵從自己的真實念頭,抽出紙巾,替她擦乾淨漂亮的眼眸。
“我待會兒就去退了機票。”他不忘圓一開始的謊。
葛飛靈靜靜地由他擦著眼窩,答應的那一刻她仿佛甩掉了這段日子心間積累的鬱結。
她忽然明白過來,如果改變是為了修正人生,那繼續和他在一起,本身也是一種修正。
她終於肯認同他的話,不必久等時間來治愈,隻要他們兩個人想,現在就可以。
隻不過她並沒料到他受了傷後還會再來找她。
她做事那麼狠,本就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
景浣順了順她微亂的長發,問她想不想吃宵夜?
隻要她同意,他就可以帶她離開隱蔽的樹蔭角落。
葛飛靈收斂眼淚,接過他的紙巾,擦了擦酸澀的鼻子。
“我不想長胖。”她實誠地講。
景浣笑:“隻吃一天,然後我們明天去操場跑步減掉今晚的卡路裡?”
她勉為其難地點頭。
這便是他最初預期的塵埃落定和幸福。
景浣心滿意足地牽住戀人的手。
走出腳下那片漆黑的陰影。
飛靈,
《百年孤獨》裡說過,即使認為自己的感情已經乾涸到無法給予,也總會有一刻,有這樣一個東西能撥動心靈深處的弦。
畢竟我們生來就並不是享受孤獨的。
我很幸運,在生命的漫漫長河中,遇到了唯一摯愛的你。
儘管你一次又一次地逃避、掙紮、不肯承認這份感情,我最後仍是選擇了既往不咎。
因為我現在才明白,你是名作裡“寧願靠自己的力量,打開前途,而不願求有力者垂青”。
生活的苦難壓落你的肩,而你依舊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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