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對雲邊的興趣很大,沒說幾句就又把話題引到了她頭上:“她怎麼沒動靜,在睡午覺麼?”
“我他媽又沒在她房間裝監控,我怎麼知道。”邊贏不耐煩地答道。
顏正誠好笑道:“她得拆家你才能在這聽到動靜。”
哈巴也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暫時安靜了。
邊贏跟顏正誠說起明天報道的事情,“你分在A班?”
顏正誠:“嗯,你呢?”
邊贏說:“5班。邱洪在幾班?”
“8班。”
邊贏、顏正誠、邱洪和哈巴都是臨城五中的,平時走得最近。
臨城五中高中三年每年都要分一次班,高二是文理科重組,高三是按照學習成績,分出尖子班,提高班和平行班,方便進行因材施教。
除了哈巴,其它三人是高三生,顏正誠所在的A班就是尖子班,邊贏所在的5班是提高班,邱洪的8班是平行班。
巴度之所以能隔年段打入學長陣營,全拜他的死纏爛打所賜。一年前,懵懂的小哈巴以差錄取分數線300分的優良成績和他家裡給學校新建的圖書館,懷著又緊張又憧憬的心情站到臨城五中的校門口,突然油然而生一股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使命感。
正常情況下,巴度的使命感應該能維持到他翻開書本。
但誰讓邊贏剛好走過,誰讓哈巴是個重度顏控。
“太拉風了。”巴度的使命感拋到九霄雲外,為中華崛起而讀書的人那麼多,想必也不差他一個,要交就交全校最拉風的朋友,交到拉風的朋友才能讓自己身心愉悅,延年益壽。
如果以努力為X軸,成績為Y軸,那麼他們四人剛好位於四個不同的象限,顏正誠在第一象限,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邊贏在第二象限,他很少學習,成績卻始終不錯,當然並沒有誇張到無師自通拿第一的程度,但至少能在市重點中學混個中上水平;巴度在第三象限,是個典型的混日子型選手;邱洪在第四象限,不過他從不肯承認這一點,他把成績差歸咎於自己不想學,而不是學不好。
沒跟任何一個朋友在同個班,邊贏有點煩。
“加把油考來A班吧,還跟我當同學。”
顏正誠提議。
尖子班是走班製度,每次月考都有人員變動。
邊贏不為所動:“不如你少考幾分,來5班陪我。”
顏正誠:“能不能有點上進心?”
邊贏沒有:“算了,沒緣分。”
哈巴賊心不死,又生生把話題給繞回來了:“不知道咱妹妹學習成績好不好,看麵相應該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邊贏:“……”
顏正誠:“……”
哈巴對雲邊的好奇心,在邊家送來一台施坦威三角鋼琴時達到頂峰。
這是邊聞送給雲邊的歡迎禮,本來應該在她入住前就該送到,但鋼琴從國外空運過來,路上發生點耽擱,因此晚了幾天。
“她還會彈鋼琴!?穿條白裙子,披著她那頭烏黑的頭發,這得多純,純甄牛奶都沒她純。”
可惜,這天下午哈巴在邊家上躥下跳都沒見上雲邊一麵,臨城跟錦城很近,她和雲笑白回錦城看望雲笑白的父母了。
令邊贏意外的是,到了晚飯時間,邊聞居然回來了。
邊贏已經從傭人那裡得知雲笑白母女倆的行蹤,知道她們不回來吃晚飯,他不由得多打量了父親兩眼,發現父親自進了家門,完全沒有尋找妻女。
邊聞看出他眼神裡的疑惑,解釋:“雲阿姨說讓我回家陪你一塊吃飯。”
雲笑白的原話是:“既然你有時間回來陪我吃晚飯,說明你並沒有忙到走不開的程度,那你為什麼不能回家陪阿贏吃飯,多關心一下他呢?”
邊贏微微一愣,他站起身,臉上的憎惡不加掩飾:“用不著。”
說完他在邊聞詫異的裡摔筷而去。
破天荒專門陪他吃飯,隻因對那個女人言聽計從,這不管是對他,還是對他的母親,都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
本就是小時候才稀罕的玩意,現如今他還真的看不上這點施舍。
*
今年格外多雨,自入夏以來,毛毛細雨傾盆大雨交替著進行。
白天還是晴空萬裡,臨近傍晚,淅淅瀝瀝的雨又下了起來。
第二天還得開學,雲笑白和雲邊沒在錦城待到太晚,九點多的時候,邊贏聽到窗外院子裡的落雨聲之中,接連響起兩道車門關閉的碰撞聲。
再過一會,樓下有鋼琴聲透過隔音良好的隔斷
,隱隱約約傳遞上來。
不消多說,是雲邊在驗收邊聞送她的禮物。
雲邊今天穿了白色的裙子,方領泡泡袖,秀氣中筒白襪配了雙黑色的皮鞋,發絲柔順地披散,水晶燈在她發頂投上一層亮亮的光圈,隨著彈鋼琴微微向前傾斜的姿勢和手指的施力,一縷又一縷的頭發從她後背滑落到身前,蓬鬆地跳躍。
墨黑的琴身光可鑒人,纖細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跑動,指縫裡行雲流水地傾瀉出音符來。
並不是什麼安靜柔和的曲子,她彈的《克羅地亞狂想曲》,熱烈,激昂,悲愴,清瘦手背因為用力,凸著青筋和指尖肌腱。
這不妨礙她像一副黑白水墨畫,幾乎要氤在江南的半空煙雨中。
邊贏突然就想起哈巴的話了:“穿條白裙子,披著她那頭烏黑的頭發,這得多純,純甄牛奶都沒她純。”
一群完畢,飽含讚歎的掌聲裡,雲邊鬆開踏板,放下了雙手,一抬頭,便看到了俯趴在二樓欄杆上的邊贏。
他大概剛洗過澡,頭發半濕著,像極了第一次在便利店見到他的模樣。
他站在那裡,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兩人的視線相撞。
雲邊的嘴唇微微一閉,在她叫出“邊贏哥哥”之前,邊贏直起身子,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雲邊亦收回視線,向邊聞表達感謝:“謝謝叔叔送我鋼琴,我很喜歡。”
*
開學如期而至,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到這會還沒停,院子裡的花落了滿地。
雲邊從小就有個上學起不來的毛病,每次拖到最後時間才不情不願地起來。
來到衛生間門口,她輕敲了兩下門。
自從那次的前車之鑒過後,她進廁所前一定會先確認裡麵有沒有人,不過她再也沒碰上過邊贏在裡麵的情況。
這次也沒人搭腔,但門是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