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邊一大早醒來看到窗外比往常亮堂, 心下就有不詳的預感。
湊近一看,果然是一片白雪皚皚,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積雪, 鵝毛大的雪花還在下個不停。
幾個大人在外麵討論。
“我叫你昨天晚上走,你不走,這下可怎麼辦?”雲笑白後悔極了昨晚沒有堅持送邊聞回臨城, 順帶著很氣昨晚那些個跟邊聞喝酒的長輩,“都說了要開車還讓喝酒, 以後再這樣我真的直接翻臉了。”
雲邊的外婆勸和:“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邊聞也是為了你的麵子喝的,為了讓你在家裡安心待幾天才沒讓你送。”
雲笑白急眼了:“媽, 邊聞兒子就比雲邊大幾個月,沒了媽媽,你換位思考一下有多可憐, 今天他媽媽頭一年忌日, 叫他一個人怎麼去麵對。再說他本來就接受不了我和雲邊,這麼一來肯定更排斥我們。”
邊聞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想想邊贏的處境,他說:“我現在回去吧,天黑前說不定能趕到。”
雲笑白擔心邊贏, 但也沒法放心邊聞:“可是這麼大的雪,你路上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外婆連忙阻止:“大過年不許說這些晦氣的話。”
確實是兩難的抉擇。
外公給出建議:“不管怎麼說, 活著的人總要好好活下去, 為了已經死去的人冒險, 值不值得另說,萬一今天邊聞真的在路上出什麼事,叫男孩子以後怎麼麵對今天?沒有了媽媽, 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爸爸健在。”
經過商議,邊聞最終給邊贏打去了電話。
雲邊貼在門上,能隱隱約約聽見邊叔叔的說話聲:“雪太大了,看地圖車也堵得一塌糊塗根本動不了,我暫時沒法回來……晚點我看看情況,能回來我一定回來……”
她雖然聽不到便宜哥哥在那頭回了什麼,但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他會是什麼態度,因為邊叔叔的電話很快就講完了。
她很想現在就出現在邊贏身旁,哪怕什麼都不說,隻是坐在他身旁靜靜陪他。
錦城和臨城之間一百公裡的路程,突然變得遙不可及。
她現在甚至連微信找他都不敢。
雲邊隻能指望哈巴:「哈巴,臨城下雪了嗎?」
哈巴早睡早起,這個點已經起來了,他拍了家樓下的雪景給雲邊看:「下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雲邊:「你到我們家了嗎?」
發出去的瞬間她意識到自己說的是“我們家”,而不是“邊贏哥哥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習慣了臨城的生活,默認自己是邊家的一份子。
哈巴沒注意到這點小細節:「沒呢,我等正誠和邱洪一起過去,這倆肯定還沒醒」
雲邊:「邊叔叔在錦城,雪太大了,應該沒法回臨城了」
哈巴:「啊?」
雲邊發了個歎氣的表情包。
哈巴:「那我不等他們兩個了,我現在就過去吧」
雲邊:「這麼大雪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近日哈巴家裡硝煙四起,他父親的外遇讓他母親知曉了,今年這個年,一家人過得十分不是滋味。收到雲邊的關心,哈巴燃起點久違的溫暖:「放心吧,我走路過去」
雪幾乎一天沒停,積雪堆得老厚,邊聞實在沒法回去。
期間給邊贏打電話,打不通;給家裡座機打,李媽說他一個人去陵園了,後來再打,人是回來了,但是拒接電話。
邊聞讓李媽轉告:“你跟他說,真的不是我不想回,是實在回不來,等我回來了,我一定陪他一起去看看他媽。”
雲邊坐立難安地等了一天。
哈巴沒有主動跟她說起邊贏的情況,她好幾次想問,但打開聊天窗口,又心生膽怯。
磨磨蹭蹭到晚上九點,她終於忍不住找哈巴了:「哈巴,邊贏哥哥怎麼樣」
哈巴:「看著還挺正常的,但心裡肯定不好受」
雲邊發消息過去之前,幾個男生正在聊天。
當然不會聊邊贏家裡的事揭他傷疤,聊的是哈巴家裡的事。
安慰人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對方明白: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這麼慘,我也很慘。
哈巴一方麵抱著安慰邊贏的心態,另一方麵來說他心裡真的很鬱悶,想要傾訴,他見過太多單親家庭的孩子過得不如意,十分懼怕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邱洪安慰他:“一般不會那麼容易離婚,我爸以前也出過事,我媽原諒了。”
“我爸也是啊。”顏正誠說,“我媽早都懶得管他了。”
邊贏頭枕著沙發,眼皮微微動了動。
從前他母親在世時,倒是從來沒聽說過父親有什麼花邊新聞,當然了,也許隻是偷吃手段高明,沒有被發現而已。
不過也都不重要了,反正忠不忠誠的,沒什麼意義。
不愛比背叛更殘酷。
“父母這輩的出軌率是真高,尤其男人,幾乎沒有例外。”邱洪感慨,“我就沒聽過幾個男人能老老實實的。”
顏正誠說:“說不定你年紀大了也這樣。”
“滾你媽的。”邱洪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要麼不結婚,結婚了肯定是‘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哦哦哦。”顏正誠開始起哄,“盼夏好福氣。”
邱洪永遠不承認自己喜歡戴盼夏:“滾,不管是誰我都會這樣好嗎?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爸出事那會我媽抱著我哭的樣子。”
哈巴並沒有得到安慰,他偶然間聽到母親在聯係律師。他從小性子比較單純,對父母和家庭的依賴很深,接受不了家庭破碎。
“實在舍不得就跟你媽好好哭哭唄,你媽最放不下的就是你。邱洪給他出餿主意,“我媽就是為了我忍的,你就說你不想沒有家,不想有後媽,她肯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