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閱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是我爸,永遠都是。”
邊閱討好地笑,牽扯到嘴角傷口,齜牙咧嘴:“你一時改不過來也是應該的,能理解。”
“你想怎麼樣就直說吧。”邊贏打斷,“我真挺忙的。”
“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彆住在外麵了,跟我回家,你還是邊家尊貴的小少爺。”邊閱伸手想握邊贏的手,被躲開以後,他麵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不過戶口得挪回來,這個我和你……”對邊聞的稱呼是個難題,邊閱胡亂用不知道什麼詞含糊地帶過,“已經達成共識。”
邊贏非常清楚之前一口咬定自己清白的邊閱現在來認他是什麼目的。
因為他現在是邊家唯一的孫子輩。
邊閱的老婆已經五十好幾,沒有生育的可能,除非邊閱找外麵的女人生孩子,但爺爺思想保守,重視門第,彆說外頭的女人了,就連雲笑白這樣明媒正娶的二婚,在他眼裡都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的身份也不光明,甚至可以說是邊家的一大醜聞,但是他在邊家十八年,地位早已牢固不可動搖,隻要他流著邊家的血,爺爺就不可能不認他。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他歸誰,誰就有遺產分配的絕對優勢。
聽到戶口問題上邊聞沒有異議,邊贏心裡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
邊聞真的徹底不要他了,從情感上,法律上,一切意義上斷絕與他的父子關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即便在萬貫家財的誘惑麵前,邊聞都不曾把他當做籌碼。
兩廂對比,邊閱的嘴臉顯得愈發惡心。
邊贏沒吃晚飯,還是忍不住想吐。
“彆假惺惺了,我在外麵這麼久,沒見你關心過我。”
邊閱滿臉的歉疚,非要把情深義重表演到底:“對不起阿贏,我實在是太忙了,其實我心裡一直都在惦記你,以後我會千倍百倍地補償你……”
邊贏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停止:“要補償我是嗎,我這裡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出麵。”
*
高二(4)班最受歡迎的男生王前轉學了,他母親將調職國外,他們全家都要跟著一起過去。
最近班裡被離彆的愁緒籠罩著,找各種理由聚餐,就連幾個任課老師想著以後課上要沒了這麼個活寶,都表達了強烈的不舍。
唯有王前的後桌暗自欣喜。因為王前一走,後麵的人肯定得全部前移一位,填補空缺。
這麼一來,他就是雲邊的後桌了。
好不容易把預告離彆了一個月的王前盼走,第二天一大早,後桌進到教室看到王前空蕩蕩的課桌,笑得差點把嘴咧壞。
好不容易盼到嚴律到校,後桌抑製自己滿臉的喜色,舉手報告:“嚴老師,那我就把座位移上去咯?”
嚴律卻說:“彆動,一會班裡要來個新同學。”
高二年紀平均一個班42個人或者43個人,4班是42個,走了一個王前,就變成41個,全年級最少,所以一旦有插班生,學校必然會把人排到4班。
男生哀嚎。
全班都知道他醉溫之意不在酒,紛紛發起無情的嘲笑。
嚴律滿臉莫名,喝止:“都給我閉嘴,早讀!”
閉嘴和早讀是兩個矛盾的概念,但是意思到位了,高二四班的笑稀稀落落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郎朗的讀書聲。
在早讀的掩護中,周宜楠拐拐雲邊的手肘:“想當你後桌想瘋了。”
雲邊牽強地笑笑。
昨天邊家又出一樁大事,邊家大伯父承認自己與馮越有染,是邊贏的親生父親,雖然他一開始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聽到他親口承認,邊聞還是深受打擊,一個是妻子,一個是親哥,被兩個至親背叛,他幾近崩潰。
馮越已死,邊贏無辜,邊聞憋了那麼多天的氣,終於冤有頭債有主地找到發泄口,撲上去與邊閱扭打在一起,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近期家裡就沒過過一天安生的日子,雲邊感到疲憊不堪。
周宜楠見她沒有聊天的興致,就和前桌兩個女生聊起了天,好奇那個轉學生。
“你們說轉學生男的女的?”
“最好男的,而且要是帥哥。”
“對,我們班男的沒一個能看的,確實需要一個帥哥來安慰我們的眼睛。”
插班生在全班的翹首以盼下,一個上午都沒現身。
王前的後桌每節下課都要嚎一嗓子:“到底來不來啊,不來我就把位置搬上去了!”
飯後午休,冬令時的午休時間很短,一共才40分鐘,雲邊平時是不睡的,不過她昨天晚上因為家裡的事情沒睡好,從食堂回來就趴到了座位上。
人雖犯困,但一直沒能睡著。
她懶懶趴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午自習過半,她聽到嚴律輕聲說“你就坐這”,聽到班裡同學按捺不住的竊竊私語頗為激烈,在嚴律的鎮壓下都無法平息,也聽到自己身後有整理課桌的動靜。
是插班生來了。
雲邊沒有心情理會,兀自趴著,醞釀睡意。
一直趴到午休結束她都沒能入睡,一部分原因是後桌太吵了,不知道整理什麼整理半天都沒完。
在震耳欲聾的下課鈴中,她有火沒處撒,站起來準備去個洗手間。
一個起身,餘光被灼燒。
她在原地愣了片刻,感覺自己僵成了一根棒子,良久,她不可置信地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