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是誰?(2 / 2)

顏澄星收回目光,垂眼時看到了自己身上乾淨的衣服。

他昨天晚上從秘境回來時滿身鮮血,那他昏迷之後,這沾滿血跡的衣服是誰幫他換的,不言而喻……

顏澄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肚,誠懇道:“謝謝前輩照顧。”

盤腿坐在床上的黑袍人聞言甚不在意地對他擺了擺手,而後從床上跳了下來。

顏澄星看似乖巧地垂著腦袋,實則用眼角的餘光追隨著那人的身影。

這人不問他昨天的傷怎麼來的,也不奇怪他的傷口為什麼一夜之間就能愈合。

懷抱熟悉的感覺不能做假,也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地好心幫助他,除非……

顏澄星攥緊了衣角低聲問:“前輩,為何幫我?”

黑袍人攏了攏衣服遮住胸前的血跡答道:“你,像我一個朋友。”

像?是長得像?還是什麼像?

顏澄星沒有多問,隻是道:“我把您的衣服弄臟了,前輩把衣服脫下來我給您洗一洗吧。”

黑袍人慌忙擺手:“不不不,沒事沒事!不臟不臟!”

開什麼玩笑?!脫了就暴露了!

顏澄星盯著他愣了愣。

他小時候每次說娘親的衣服穿那麼久應該臟了,脫下來幫她洗一洗時,她總是用這句話推辭。

一字不差。

顏澄星斂著的眼睛閃了閃,有淡淡的紅色從瞳孔裡蔓延。

他緩緩勾起了唇角,像發現什麼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有了一個想法,但需要確認一下……

或許,“她”是他。

這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有人問:“師兄,你醒了嗎?”

顏澄星轉身去開了門,隻開一條縫,讓門外的人隻能看到自己,低聲問道:“有事嗎?”

站在門口的是個滿臉雀斑的矮瘦青年,焦急地問道:“你見陳總管了嗎?”

顏澄星麵無表情道:“沒見過。”

“我昨天晚上去他房間沒有找到他。”雀斑青年急道:“本來說好的昨日下午給我準假回家看我娘,可是今日還不見他人影。”

顏澄星道:“你隻管回家,不用找他。”

“那可不行。”雀斑青年哭喪著臉道:“沒有李總管的弟子玉符,我出不去宗門。”

“再說了,若是他知道我偷跑出去,肯定會把我抽得皮開肉綻,挨鞭子的滋味我可不想再體會一次!”

顏澄星沉默了半響後道:“你等我一下。”

而後他轉身回屋打開了床角的箱子,從裡麵拿出來一個東西後,又回到門口。

陶樂正旁若無人地坐在桌子旁打量那雀斑青年,雀斑青年伸著脖子往屋子裡麵看,好似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一樣。

顏澄星經過桌子旁時,腳步滯了滯。

昨天他本來也是看不到這人的,陳總管好像也看不到他。

他將手裡的東西遞給雀斑青年,是一塊木牌,上麵刻有繁複的花紋。

雀斑青年仔細看了看後,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顏澄星道:“帶上它你可以出去,隻能用兩次。”

雀斑青年欣喜至極,感激道:“謝謝師兄!”

顏澄星點了點頭,雀斑青年將木牌塞進胸口的衣服裡捂好,快步轉身離去。

剛走到菜田小路上,迎麵來了兩個身穿宗服的外門弟子。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看他行色匆匆,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沉聲問道:“乾什麼去?”

雀斑青年嚇得一個激靈,支支吾吾道:“不……不乾什麼啊,給菜地澆水去。”

另一個青年笑眯眯問道:“見陳十三了嗎?”

陳十三就是陳總管。

雀斑青年慌忙搖頭道:“沒……沒見。”

中年男子一把將他推開,喝道:“做你的事去。”

雀斑青年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中年男子轉身問道:“那陳十三會不會是死外麵了?”

藍衣青年答道:“他這段時間沒有出過宗門,另一半弟子玉符碎裂也是今天早上剛發現的。”

中年男子煩躁地翻了個白眼道:“死了就死了唄,每死一個人,還非得讓咱們司命堂查明原因上報。”

“行了,師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道:“整天聽你抱怨得我都煩了。”

他抬頭時正好撞上不遠處一個少年的視線,青年愣了愣指了指站在門口的少年道:“那個是……傳說中的天靈根天才?”

中年男子也轉頭看了看那瘦小的少年道:“就是他,八年前被宗主親自帶回來教導的,宗主可是萬分疼愛他的,這小子無名無姓的,宗主還用自己姓氏給他取了名字。”

青年疑惑道:“那他現在怎麼在這兒呢?”

“他自己願意來的。”中年男子道:“開始修煉的時候才發現丹田根本儲存不了靈氣,是個殘廢的天靈根,一朝從天才的寶座上跌下來,估計是怕丟人吧。”

聞言,青年眯著眼睛笑道:“挺有趣的一個人。”

說完就抬腿朝著木屋子走過去,揚聲問那站在門口的少年道:“嘿,這位小師兄,見沒見到過陳十三?”

顏澄星看那兩人堵住了雀斑青年的路,還以為他會被為難,沒想到這兩人放過了他,卻來和自己搭話。

藍衣青年看那少年不答話,還以為他沒有聽清,於是等走近了後又問道:“見你們這兒管事的陳總管了嗎?”

還沒等顏澄星開口,那青年突然驚道:“哎!你已經步入靈動期了啊!”

他拉過中年男子問道:“你不是說他沒有靈力嗎?瞧,人家丹田充盈,估計過不久就能築基了。”

中年男子驚訝地看了看顏澄星,疑惑道:“可我上次見他……”

還沒等他說完,藍衣青年就興奮地從腰間掛著的袋子裡掏出個小瓶子,轉手就把那小瓶子塞給了顏澄星。

他笑眯眯道:“小師兄,送你一顆築基丹,祝你順利築基。”

顏澄星怔怔地捏著手裡的小瓶子。

中年男子扶額道:“你能彆拿自己煉的築基丹亂給人好嗎?有那能耐你轉去司藥堂去煉丹啊?”

“不急不急。”青年笑道:“待我精進精進,再去參加司藥堂的考核。”

“行了。”中年男子翻了個白眼道:“這一路上問了那麼多人,都沒人知道陳十三在哪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隨便給他報個死因吧。”

藍衣青年對顏澄星笑道:“小師兄,以後如果有想要的丹藥,可以去司命堂找我,我叫餘思遠。”

中年男子煩躁地扯著他的後衣領將他扯遠:“行了行了,回去了。”

等出了小山峰,餘思遠突然問道:“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嗎?”

中年男子一臉茫然:“什麼?”

“瞳孔墨黑泛著赤紅,其間戾氣橫生。”餘思遠思索道:“眉目中又有堅毅之氣,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中年男子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現在還自學了看麵相?”

餘思遠笑道:“師兄,咱們打個賭如何,我猜不出七日,他定能築基。”

中年男子暴躁道:“滾,不賭。”

顏澄星看那兩人走遠後,視線緩緩移到手中的小瓷瓶上,一顆灰褐色的丹藥從瓶口滾出來落在他掌心裡。

陶樂站在門口看著星星朝屋子裡走過來,經過他時視若無睹,好似沒看到他站在門口。

小少年對著桌子問道:“前輩,你還在嗎?”

嗯?!

正斜靠著門框陶樂猛地站直了身子。

星星好像又看不到他了?

陶樂忽扇忽扇外罩的黑袍,走到星星麵前晃悠了兩圈。

小少年迷茫地環顧四周,喃喃道:“可能是走了吧。”

而後他提著茶壺轉身往廚房走去,陶樂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廚房。

顏澄星掀開鍋蓋看到碼得整整齊齊的餅子時愣了愣,他不動聲色地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斜後方的黑袍人。

那人正俯身抻著脖子往菜籃子裡看,顏澄星放下鍋蓋轉身就往他身旁走。

靠得很近時,那人才發覺他走了過來,仿佛嚇了一大跳“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

看來警覺性很低。

顏澄星提起菜籃子放到案板上,接著從水缸裡舀水洗菜。

陶樂抱臂靠在灶台上看著正在洗菜的小少年,頗為欣慰。

崽兒啊,終於知道給自己做菜吃了,不要總是啃涼餅子嘛。

顏澄星看到那人很開心似的抖著腿點了點腳尖。

當他在灶台門口生火時,那人也在不遠處蹲了下來,黑色的外袍鋪了一地,露出來裡麵淺綠色的衣衫,衣擺上鮮豔的牡丹花都襯得這小廚房明亮了許多。

顏澄星一邊往灶火裡塞木柴,一邊垂著腦袋用眼睛餘光悄悄地看著蹲在不遠處的那人。

不妨正燒得旺的木柴猛地“劈啪”一聲,迸濺開一大團火星。

其中有兩顆火星飛濺到他手背上,顏澄星還沒什麼反應,就看到那黑袍人猛地一個激靈從地上蹦了起來,邁步要往前來。

剛邁開一步又手足無措地退了回去,蹲回了原地。

顏澄星側了側臉麵朝牆壁,忍不住抿著嘴角笑起來,他抬手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手背。

他很久之前就對痛感麻木了,現在仔細感受一下,落了火星的地方還挺疼的,都燙紅了兩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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