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末世(一)(1 / 2)

一群嗷嗷待哺的喪屍們正朝著那可憐的男人撲過去。

陶樂:“嗷嗷嗷!”

都給我回來!

老大!餓啊啊!

那黑衣男人看圍上來的喪屍突然之間都不動彈了, 嚇得抱著腦袋一溜煙鑽進了不遠處的小超市裡。

陶樂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剛剛躺過的小樓樓頂。

爸爸媽媽不在家……那他們還會去哪兒?

他從學校回到家裡花了三天時間,回來時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屋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陽台上還晾著洗好的乾淨衣服, 隻不過,冰箱裡的東西空了……

整座城市找遍了都沒有找到爸爸媽媽, 那他們在哪兒?

喪屍群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走, 一群或腸子拖地,或豁了半邊兒腦袋, 猙獰又惡心的行屍走肉們圍了上來。

陶樂怔怔地看著他們。

他們之中, 有昔日親密的同學,也有熟悉的鄰居,剛看到他們這幅模樣時, 陶樂又驚又嚇地哭著吐著,吐了三天。

第一次看到喪屍吃人時, 他又被嚇得吐了三天。

喪屍小弟們嗷嗷著直喊餓, 傳進耳朵裡的聲音亂糟糟鬨哄哄的, 陶樂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凶巴巴地吼道:“嗷嗷啊啊啊!”

閉嘴!跟上!

入夜時, 陶樂到達了臨城,夜幕之下的城市死氣沉沉的,隻有月光灑下來靜靜地照亮了這座小城市,昨日的燈紅酒綠已化作雲煙。

從不遠處的小巷突然傳來淒厲的慘叫聲,女人尖銳的聲音撕裂夜幕,更添驚悚血腥。

陶樂反射性朝著小巷子嘶吼一聲, 黑洞洞的巷子裡傳來幾聲低低的回應,而後有三三兩兩的喪屍搖搖晃晃地走出來。

那可憐的女人已經被咬破了喉嚨,瞪大的眼睛裡滿布血絲和驚恐。

陶樂怔怔地站在巷子口愣了半響,而後顫抖著指尖揉了揉眼睛。

媽媽是不是也會像她一樣,被咬破喉嚨,躺在某個角落裡慢慢死去……

“嗷!”耳邊炸響一聲喪屍的嘶吼聲,那喪屍搖晃著破爛腦袋要湊過來。

陶樂咬牙,抬起腳狠狠地朝他踹過去。

滾開!你們這群惡心的東西!

鼻頭酸酸的,他卻流不出眼淚,身體變異,估計淚腺也不起作用了。

夜風卷著香甜的血腥味從小巷子裡湧出來,陶樂無力地靠在牆上,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他自己不也一樣嗎?

一樣是惡心的怪物。

末世第三年,人類逐漸建立了幸存者基地,他們不再頭破血流地爭搶食物,學會了同心協力保護自己,組建小隊獵殺喪屍。

D城的幸存者基地建在郊外,陶樂遠遠地躲在基地外麵一連守了十天,都沒有看到熟悉的麵容。

有喪屍小弟報信說,在這裡看到了他爸爸媽媽。

第十天晚上,一輛黑色的汽車從基地裡開出來,陶樂依稀看見駕駛車子的是個中年男人,身穿一件深褐色的皮大衣。

那是他爸爸最喜歡穿的一件衣服。

是他過四十歲生日時,陶樂攢錢給他買的第一件衣服。

趴在草叢裡的陶樂沒忍住,支起來身子探頭看了看。

正在行駛的汽車突然停在了不遠處,車窗落下來一截,陶樂看到副駕駛座的男人突然伸出來一隻手掌。

那手掌心白色的光芒驟然閃過,平地倏地卷起一陣驟風,一道白色的光刃朝著陶樂藏身之處急射而來。

陶樂一骨碌爬起來,靈活地側身躲過,已然暴露了身形。

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從車裡飛躍出來,掌心白色光芒閃爍。

喪屍小弟之前說,人類中出現了異能者,能力超乎常人,是獵殺喪屍的主力軍。

這還是陶樂第一次正麵與所謂的異能者交鋒。

隻幾招他就落了下風,那風係異能者仿佛身經百戰,左手甩風刃,右手持一把短匕首,攻擊時動作利落狠辣,角度刁鑽又詭異,打得人措不及手。

那輛車還停在不遠處,陶樂趁機擺脫風係異能者,飛速朝車旁掠去。

離得近了,陶樂看到駕駛座的中年男人正在慌慌張張地要從腳底下拿什麼東西。

身後破空之聲傳來,一道風刃猛地擊上後背,陶樂被狠狠地擊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

後背的衣服被劃破了,有溫熱的液體慢慢滑落,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後方危險逼近,陶樂咬牙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後背被來人屈膝猛地一壓,接著後頸一麻。

喉嚨被匕首從後頸處狠狠刺穿,有鹹腥的液體從喉管出湧出,陶樂奮力掙紮著,張嘴嗆出一口鮮血。

駕駛座的中年男子搖下了車窗,兩隻手緊握著一把手/槍,顫抖著指向地上趴著的陶樂,滿目驚恐。

陶樂微微側了側頭,匕首在喉間轉動,刮在喉骨上,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噴出來的血染紅了身下的枯草。

那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隻是穿著他熟悉的衣服。

喉嚨的痛感直衝腦門,陶樂忍不住又嗆出兩口鮮血,失血過多導致眼前微微發黑,意識卻異常清醒。

壓在他背上的風係異能者輕“咦”一聲,而後稍稍鬆了力氣,像是發現了什麼令人疑惑的事情,伸出另一隻手要去抓他的頭發。

陶樂突然屈膝撐地,猛地將背上的人掀翻,飛速向遠方逃去。

風係異能者反射性抬手,掌心白色光芒聚集。

車旁的中年男子突然指著前方崩潰道:“喪……喪屍群!”

不知何時,浩浩蕩蕩的喪屍群已經逼近了。

風係異能者喝道:“上車!回基地!”

這一夜,D城的幸存者基地遭受了喪屍圍城,上千隻喪屍包圍了基地,但隻是對著基地嘶吼了一夜,像受到了什麼限製似的,沒有發起攻擊。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浩浩蕩蕩的喪屍大軍這才退去。

第一縷陽光照亮了D城最高的樓頂,陶樂歪著腦袋懵懵地靠牆坐著,喉管已經不流血了,連帶著後背的疼痛也已經麻木。

坐了好一會兒後,他才試探著抬起胳膊,抓住頸後的匕首,緩緩將它拔了出來。

此時,陶樂斜前方不遠處的虛空驟然一陣詭異的波動,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顯現在空中。

陶樂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他呆呆地看著手裡的匕首,看了一會兒後,抬手將它扔了出去,收回來的手捂住了慘不忍睹的脖頸。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低啞的男聲:“這麼弱的小家夥,你是喪屍王?”

陶樂微微側了側臉,看到天台的小門處斜靠著一個壯碩的青年,平頭,工裝外套,嘴裡還叼著根牙簽。

“嘿,小老大,你怎麼成這幅慘樣子了?”青年腳穿一雙馬丁靴,踢踢踏踏地走過來,走到陶樂身邊,和他並肩盤腿坐下來。

靠近時,陶樂聞見他身上傳來一陣濃烈的香水味,不由得蹙著眉頭往邊上挪了挪,離他遠一些。

青年道:“嫌棄什麼?不用香水遮一遮,我這一身屍臭味兒都能把自己熏暈了。”

說完之後,他又轉頭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陶樂,問道:“你來D城乾什麼?”

陶樂隻是歪著腦袋愣愣地看著自己胸口的衣服。

青年“嘖”了一聲道:“不說我也知道,你在基地門口蹲了十天,是想找人吧?這年頭,說不定你要找的人早死在哪個旮旯角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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