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來的時候, 他來找我,問我要不要按按……”金燕柳說:“我想著他來都來了,就讓他按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歡他, 可我們將來還要一塊拍戲呢, 我跟他對手戲又那麼多,我就是想熟悉熟悉, 培養培養感情。”
他說完看了看周北楊, 周北楊問:“脫衣服了麼?”
金燕柳:“……”
他感覺周北楊這話問的有點怪, 也不懂他問這話的點, 就照實說:“脫了。”
周北楊一聽, 兩隻眼都要紅了。他緊抿著嘴唇, 半天沒說話。
“你怎麼了?”金燕柳忍不住笑出來:“就是按個摩。”
“我不是跟你說了,你要麼就去外頭找師傅按, 要麼就找我,不要找言徽華。他喜歡你, 你沒看出來麼?”
既然他都直接挑明了,金燕柳打算實話實說:“看出來了。”
周北楊就直直地看著他:“你知道他喜歡你, 你還這麼乾?”
金燕柳就訕訕地笑了笑。
周北楊微微側過頭去:“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他, 不是說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聽起來格外沮喪,沉重,好像是自己喜歡的人, 喜歡上了彆人。
金燕柳忽然察覺出不對勁來,他感覺周北楊此刻一點也不像個弟弟該有的樣子。
他也聽說過,這世上有一類人, 親情和愛情模糊,占有欲會格外強, 像是有些獨自撫養兒子長大的單身母親,等兒子大了,談戀愛的時候,會百般阻撓,宣誓主權。這幾乎算是心理疾病了。
他還真沒想到,周北楊也會有這種問題。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周北楊這樣,他還真有點不舍得,沉默了一會,便溫聲說:“我跟你道歉,你彆這樣了。”
他說著就走過去,拍了一下周北楊的肩膀。
周北楊大概平複了一些,扭頭看向他,那眼神特陌生,有點警惕和畏懼,還有點陰戾的樣子。
《輪番寵愛》裡說的是真的,金燕柳這一次確信無疑了。
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周北楊,特彆陌生。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也回去了。”周北楊說。
他說完就推開房門出去了。
金燕柳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乍然看到周北楊的另一麵,金燕柳晚上都沒睡好。他想了好長時間,覺得周北楊可能真的搞混了愛情和親情這兩種感情。
第二天他如往常一樣起來,一直到吃飯,都沒看到周北楊。
以前周北楊都是一起來就來他房間的,給他準備衣服,和他一起吃早飯。
“小楊呢?”他問肖胖子。
肖胖子說:“他好像還在睡覺。”
“等會就要去開機儀式了,他還在睡?”
金燕柳就去敲周北楊的房門,周北楊過了好一會才過來開門,神色疲憊,眼睛都是紅血絲,頭發也亂糟糟的,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還挺明顯。
金燕柳還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頹廢的樣子。
“等會咱們就要去開機儀式了,彆睡了,洗漱一下,準備出發。”
周北楊“嗯”了一聲。
金燕柳覺得很彆扭,他看了周北楊一眼,就回自己房間去了。
今天是開機日,特彆忙,吃完飯他就和導演劉其昌等人見麵去了,一忙起來,什麼都忘了,拜完神,他們又搞了個小型的媒體見麵會,一溜的帥哥美女站成一排,分外養眼,周北楊接受采訪的時候,金燕柳在旁邊觀察,又覺得周北楊一切正常。
談吐得體,說話不緊不慢,雖然很少笑,但偶爾笑一下,就特彆迷人,日頭照著他,皮膚顯得格外白,唯獨偶爾眼角露出來的紅血絲,透出他的困乏疲憊。
今天開機隻拍了個短鏡頭,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排明天的大場麵了,演員幾乎全部到場,金燕柳身兼多職,忙的不可開交,才到下午,他就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嗓子都啞了。
他去涼蔭底下休息,剛坐下,就見周北楊過來了,拿了瓶礦泉水給他。
金燕柳坐起來,喝了口水,周北楊說:“依我看,你就好好演戲,剩下的都交給劉導他們得了,把自己搞這麼累。”
恍恍惚昨天的事情隻是一個夢,金燕柳捏著手裡的礦泉水瓶子,說:“也就前幾天需要我親自盯著,等拍攝上了正軌就好了。”
他剛說完,就聽見工作人員在叫他,他把手裡的礦泉水給了周北楊,就趕緊過去了。
周北楊就著他剛喝過的瓶口,喝了一口水。
他昨天差點就爆發了,一夜沒睡,但是到了後半夜,就後怕了。
因為他知道他如果表白,百分之一百會遭到拒絕。
拒絕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倆的兄弟情,恐怕也就此煙消雲散了。
沒有血緣的兄弟情,其實很脆弱,風吹一吹就能散。
他感覺自己現在進退兩難,心裡焦灼,卻沒有辦法。他看著遠處的言徽華,又羨慕他,又妒忌他,還恨他。
言徽華今天的心情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因為他感覺金燕柳今天一直都有點避著他的意思。
他昨天晚上真的是一時衝動了,主要是周北楊對他敵意太大了,加上他又聽說昨天晚上金燕柳是和周北楊一塊吃飯去了,他覺得周北楊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晚飯都沒吃,想了好長時間。
周北楊條件比他好,和金燕柳相處的時間也遠比他要多,言徽華覺得自己並不是周北楊的對手。
喜歡的人眼瞅著要被彆人追走,緊迫感一下子就來了,再淡定的男人也著急了。男人對情敵有恨意和敵意,這幾乎是動物本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看見和金燕柳吃完飯回來的周北楊,就想刺他一下。
充滿了攻擊性。
他覺得周北楊這種兩麵人,就該讓金燕柳看透他的本來麵目。他在金燕柳麵前,那麼會偽裝。
晚上的時候,一眾主演和電視台的領導一塊吃飯,多少要喝點酒。他們這部劇定的衛視,是國內最強的平台,來的領導是個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姓張,是個購片主任,這地位這年紀的男人,手上有點權,又常和美女帥哥打交道,沒幾個好東西,看著溫文爾雅的,一肚子流氓,金燕柳對這種人見怪不怪,但是見對方一直試圖在灌這些新人演員喝酒,心裡就很厭煩。
張主任好男色,最喜歡的自然是金燕柳,神顏美男子,誰能不愛呢,就算是他那幾個不好男人這口的朋友,提到金燕柳都“感覺也可以試試”,美到一定程度,就男女通吃了。
但金燕柳身份比較特殊,他不光是大牌頂流,還有金緯南這個爹,圈裡人對他都十分客氣,人稱金大少,張主任也不敢碰他。其實特彆有名的,他都有賊心沒賊膽,包括周北楊這樣的,他的權力還沒有大到能潛規則大明星的地步。
眼睛在一堆新人裡頭選半天,還是言徽華這個人最合他心意。
這年頭劇多,平台少,一線衛視更是要搶破頭,導致購片方話語權特彆重,他就是靠著自己購片主任的身份,潛規則過不少新人演員,彎的直的都有,名利場,太多人經不起誘惑和逼迫了,他自我感覺自己已經算是好男人了,他不強迫人,講究雙方自願,有時候也隻是過過嘴癮,並不會真的出手。
“小言啊,張哥很看好你啊。”張主任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搭在言徽華的肩上:“這劇一播,你肯定能火。”
言徽華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了,他秉性未改,隻維持了起碼的體麵,但並未逢迎,可他越是這樣,張主任越是喜歡他。
這小夥子帥啊,沒比金燕柳差多少,難得身上還有股清正之氣,這點太吸引人了,潛不成,吃點豆腐也是好的。
他的手剛要往言徽華背上滑,就被人握住了。
他抬頭一看,是金燕柳。
金燕柳對言徽華說:“你坐我那兒去,我跟張主任聊聊天。”
言徽華欲言又止,金燕柳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言徽華起身,坐到了周北楊身邊。
金燕柳坐下:“來,張哥,我陪你喝啊。”
張主任訕訕地笑了笑,趕緊端起酒杯來,察覺有目光掃射過來,便抬頭看了一眼,是對麵的周北楊,他便舉了舉手裡的酒杯,笑了笑。
隔著幾個人的陸曜忽然也起身,端著酒杯過來了:“我也得跟張主任喝一個。”
倆人都是老手,你一杯我一杯,連敬帶勸的,就把張主任給喝趴下了。
張主任被美色迷惑,帥哥的酒來者不拒,最後醉的不省人事,陸曜撂下手裡的酒杯,暗罵了聲:“媽的,不要臉的老東西。”
金燕柳抬頭,笑著看了他一眼。
他倒沒想到陸曜這人也有這麼合他脾氣的時候。
倆人因此忽然就拉近了距離,回去的路上,他們同車,陸曜就扒起這張主任的八卦:“他跟那些大老板比,潛的算少的,沒那麼大權力,不過這人惡心的是他喜歡動手動腳的。我原來有個劇,也是上他們這個台,他跟我們劇組一個新人演員一塊上洗手間,直接把人家新人給嚇哭了。”
金燕柳就笑著問說:“有人潛你麼?”
陸曜說:“老子要接受潛規則,還會混成這樣麼?”
金燕柳就笑,陸曜氣急:“你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