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河:“回家說。”
“其實你不說也沒關係的。”陳清夢擺了擺手,解釋道,“我剛剛真的是隨口胡說的,你彆放在心上。”
“要說的。”許星河抱著顧星往超市入口走,他抽空看了陳清夢一眼,“這些年我的所有,我都得告訴你。”
“告訴我乾什麼啊?”
許星河停下腳步,他想了想,發出一陣短促的笑來,“告訴你,想讓你心疼我。”
陳清夢怔在原地。
在明亮的燈光下,他微垂著頭,身形瘦削,背影散發著一股寂寥意味來。
就連這一刻,陳清夢的心裡都在泛著酸澀。
而許星河卻轉過身來,他眼裡笑意彌散,語氣輕飄飄的帶了一股風流雲散的意味:“騙你的。”
比真心話更令人心疼的,是故作真心的謊話。
這世間虛實變化太多,可陳清夢總能從許星河的眼底看到他哪一刻是真、哪一刻是假。
可仔細想想,許星河麵對她的時候,沒有一刻沒動過真心。
顧星被放在購物車裡,許星河在後麵推著她,小姑娘睡醒之後活力四|射,麵朝著許星河,有數不清的話題。
“你是我小姨的朋友嗎?”
“你是乾什麼的呀?”
“你會滑雪嗎?”
“你去過美國嗎?”
小孩子的思想總是很渙散的,前後的問題甚至沒有絲毫關聯,麵對這樣活潑的小孩兒,許星河表現的頗有耐心。
他一個一個地回答,但回答基本以短語居多,組成不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是。”
“商人。”
“會。”
“去過。”
換做彆人,大概在許星河這樣的冷淡態度下好奇心被打了回去,但是小孩子哪裡會想到那麼多。
有人能陪她聊天,這就夠了。
因此顧星一直纏著許星河說話。
陳清夢就在邊上挑選著蔬果,她拿了個西蘭花,問他:“你吃西蘭花的吧?”
“嗯。”許星河一隻手推著車,一隻手護著顧星,他的視線落在陳清夢的身上,“要做什麼?”
“做個西蘭花豆腐蝦仁蒸蛋。”
“你還會做這個?”許星河詫異了。
陳清夢抽了隻袋子,邊裝菜邊和他說,語氣帶笑:“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了,我以前真的煮碗麵都不會,笨手笨腳的。”
“嗯。”提起往事,許星河眉目間的冷凝少了幾分,他的眼裡多了幾分柔和,“泡麵都不會煮,真的很笨。”
“現在不是了。”陳清夢朝他抬了抬下巴,不無得意道,“我現在什麼都會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酸菜魚我也會!”
遮遮掩掩的藏了那麼久,她自以為自己能把記憶裡有關於許星河的那一部分都剔除掉,她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說服了她自己——她不愛他,不喜歡他,他不過是她漫長人生中為之心動過的一個不重要的人而已。
是鏡花水月之後的一場空。
可是到頭來,麵對許星河的時候,陳清夢的腦海裡總會蹦出有關於許星河的細枝末節。
她以為她遺忘了,其實並沒有。
隻不過是許星河早已融入她的身體裡,成為了她身體、大腦裡的一部分,她甚至不用去想,都能夠立馬說出許星河的喜好來。
陳清夢回過神來,問他:“你喜歡吃酸菜魚嗎,還是我記錯了?”
“沒記錯。”許星河斂了斂眸,說。
他不喜歡吃酸菜魚,但是高中時期的許星河能給陳清夢最好的不過就是街頭的一家川菜館裡的一份酸菜魚。那時候的陳清夢依然懷揣幻夢,隻以為他喜歡吃酸菜魚,所以每次出來都帶她吃這個。
許星河骨子裡的自卑感與貧窮又讓他無法解釋什麼,在麵對陳清夢每次“你是不是很喜歡吃酸菜魚呀”的時候,他都是點頭。
他沒有特彆喜歡的東西,世上令他動情動心的事物屈指可數——唯獨陳清夢一個。
他不喜歡吃酸菜魚,但陳清夢的記憶是正確的。
陳清夢拍了拍他的胳膊,“那去買條魚吧。”
許星河蹙眉:“會不會太麻煩?”
“做魚嗎?”陳清夢兩隻手放在推車上,“不麻煩的,做個魚,做個西蘭花,兩道菜就夠我們吃了,比做彆的菜省事兒。”
許星河虛扶著顧星的手收了回來,他側過半個身子騰出空間方便陳清夢推車。
兩個人推著一輛推車往生鮮區走。
到了賣魚的地方,卻遇到了難處。
陳清夢蹙眉:“做酸菜魚……什麼魚比較好啊?”
許星河搖頭:“我不太了解。”
邊上有位中年婦女,聽到他倆的對話之後,笑眯眯的說:“做酸菜魚嗎,那肯定是黑魚比較好嘛,沒有刺,肉也多,你們有小孩子,用黑魚最合適了。”
陳清夢聞言,立馬和那位阿姨道謝,“謝謝您啊,阿姨。”
“不客氣的。”這位阿姨伸手摸了摸顧星的手,“你們年紀看上去也不大,小孩子倒是挺大了啊。”
陳清夢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
卻被這位熱情的阿姨打斷:“不過你們家的小孩真好看啊,遺傳的真好!小姑娘長得可真水靈真漂亮。”
顧星眉眼彎彎:“謝謝奶奶。”
“哎呀不用謝的,小姑娘家教也很好,你們小夫妻家庭教育也做得很好嘛。”
陳清夢哭笑不得地看向許星河。
許星河伸手,無比自然地摸了摸陳清夢的頭,隨即對那位熱情阿姨說:“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老許:今天也是想讓沉沉喝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