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清夢的廚藝比起以前,確實精進不少。
一個西蘭花豆腐蝦仁蒸蛋, 一個酸菜魚, 足夠三個人吃的了。
顧星在樓下雖然吃了小份的小吃拚盤, 但絲毫不影響她此刻的進食, 一小碗飯,舀兩勺酸菜魚的湯,攪拌攪拌, 很快就一掃而光。
吃了一小碗飯之後,又舀了三大勺的蝦仁蒸蛋,很快碗又乾淨了。
吃飽喝足之後, 顧星放下碗,“我吃飽啦,謝謝小姨。”
陳清夢詫異:“今天吃這麼點就夠了嗎?以前不都是吃三碗飯的嗎?”
顧星的胃口是出了名的好,能吃一天不停。
小孩子運動量也大,整天爬上爬下的。
顧星羞赧道:“剛剛在樓下,吃了薯條和雞米花。”
陳清夢瞥向許星河:“你怎麼帶她去吃垃圾食品呀?”
許星河蹙眉:“不能吃嗎?”
“對身體不好的呀, 小孩子在長身體,不能吃這些油炸食品。”陳清夢沒好氣道,“你怎麼什麼都不懂的啊?你小時候——”她話音戛然而止。
許星河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她最清楚不過了。
那應該是他人生中最慘淡、暗無天日的一部分吧?
她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陳清夢的眼神閃了閃, 她轉移話題:“我做的酸菜魚,是不是挺好吃的?”問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許星河的神情。
許星河似乎並沒有因為她剛剛的失言而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神情頗淡, “還不錯,跟誰學的?”
“自學的!”她尾音上揚。
聲音帶笑,“這是我學會的第一道菜。”
笑意戛然收住。
這個得意忘形的小毛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許星河的神情,發現他眼神無波無瀾,似乎並沒有因為她剛才的“第一道菜”這四個字而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不應該啊?
他不是喜歡她的嗎,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應該欣喜若狂嗎?
雖然她從沒看到他臉上有過欣喜若狂這樣的神情,但是這麼平靜淡然的,不應該啊?
察覺到陳清夢有幾分的失望,許星河的眼裡閃過笑意。
就……有什麼好問的呢?
這種明知道答案的問題,有什麼好問的。
不就是因為他喜歡所以才學的嗎?
她再裝,不也還是那個喜歡他的陳清夢嗎?
那種早已融入腦海裡的喜歡,不隻是許星河一個人有,陳清夢也有。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吃完了一頓飯。
吃完飯之後,許星河起身原本想洗碗的,但是一個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拿出手機,剛想掛斷的時候,陳清夢在邊上說:“你去接電話吧,吃飯的時候都在響,估計是有正事兒找你。”
許星河猶豫了幾秒,“你把碗放在那兒,我打完電話就來洗。”
“不用。”陳清夢乾脆利落地拒絕。
許星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態度強硬:“我洗。”
“……”
陳清夢欲言又止地看著許星河。
許星河挑了挑眉。
陳清夢歎了口氣,“許總,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個東西叫洗碗機,我家條件還是可以的,我買得起洗碗機。”
“……”
許星河鬆開了握著她的手。
他的神情有幾分狼狽,手裡的手機還在震動,他清了清嗓子,“我接電話。”
等到陳清夢收拾好廚房,許星河的電話依然沒有打完。
他坐在陽台處的躺椅上,身形瘦削,白皙的側臉隔著一扇玻璃門都格外的清晰,他的指尖有惺忪火苗發出幽光,煙霧迷散在空中,瞬間消失。
陳清夢抿了抿唇,問顧星:“困了嗎?”
顧星點頭:“我想睡覺了,小姨。”
“嗯,我帶你去洗澡,洗完澡就睡覺好不好?”
“謝謝小姨。”
長時間的飛行,顧星確實已經累了,洗澡的時候眼皮子都在打架,陳清夢快速地幫她洗完澡,換好睡衣就把她抱回房間去了。
她在國外受到的教育向來是獨立自主的,睡覺也不粘人,都自己睡。
等到顧星睡著了,陳清夢把門關上,走到客廳的時候,看到許星河已經掛了電話,背微弓著,雙手撐著臉,他整個人浸在夜色中,無人打擾的安靜夜晚,身上的擔子終於卸下,疲憊與勞累儘現。
陳清夢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她遲疑著要不要提醒他,告訴他已經很晚了,快回去吧。按照她之前對他的態度,她確實應該要這麼做的。
可是今天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把他帶回了家。
她其實很少帶人回家的。房子很容易暴露出一個人的喜好與生活狀況,她在外人麵前營造出的形象素來都是落落大方、進退有度的金牌經紀人形象,但一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脫內衣,隨手扔在沙發上,整個人沒有絲毫的形象可言。
私底下的她,和大眾麵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
進過她家的人屈指可數,都是那種貫穿了小半生的重要朋友和家人。
許星河是特例。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向自己為什麼答應許星河答應的這麼乾脆,事情一牽扯到許星河,她連說服自己的能力都沒有了。
而且她還為許星河下廚了。
她剛住進這房子的時候錢伯煬幫了不少的忙,為了答謝他,陳清夢下廚給他做了個簡單的三菜一湯,自那之後,錢伯煬念念不忘,隻是陳清夢說不給他做菜就是不給他做菜,任他怎麼說她都不下廚。
她學做菜是為了讓自己吃的開心的,不是為了讓彆人吃的開心的。
可是在做菜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
——雖然她很久沒有下廚了,但是味道應該不會太差吧?
——許星河的口味清淡,她是不是要少放點油鹽啊?
——這菜到底是鹹了還是不鹹啊啊啊啊啊我失去味覺了!!!
——許星河要是覺得不好吃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