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時間不趕的話,許星河保證, 絕對不隻是一個吻而已。
隻不過現在已經是十點了, 他一點半的飛機回南城, 沒有時間可以拿來耽誤, 而且他和陳清夢的關係到了這一步,沒必要急在今天。
麵對著一段穩操勝券的關係,沒必要再去斤斤計較這一秒的遺憾。
隻不過, 陳清夢看上去似乎有點兒遺憾。
陳清夢確實挺遺憾的,她都做到這一步了,膝蓋被桌板膈的發紅, 她皮膚太嫩,稍微磕磕絆絆一點兒都會留下烏青,現在膝蓋上一片通紅。
站在浴室鏡子前,她雙唇嬌紅又濕漉漉的,像是待人采摘的帶著朝露的草莓,雙眼也霧蒙蒙的, 加上膝蓋處的這一塊通紅,明顯是發生了什麼的。
但也隻接吻了。
就接了個破吻,搞得跟s|m似的。
要真是s|m,也就算了, 關鍵是她就接了個吻。
雖然許星河的吻技還不錯。
男人在接吻這件事上似乎是真的無師自通的,當時的許星河也是這樣,胡衝亂撞地吻上她的唇,磕磕絆絆得很, 但是沒一會兒,她就被他吻的雲裡霧裡了。
現在也是。
陳清夢倒不是那種會因為他的吻技很好而懷疑他這些年是不是有交往過彆的女朋友的,不是不在意,隻是覺得他有戀愛自由權。這些年她不在他的身邊,音訊全無,他又不是平平無奇的男人,光是那張臉就能夠吸引無數女生的注意了。
分開的這些年,他要真的和彆人在一起過,陳清夢也不會太在意。
畢竟他沒有為她守身如玉的必要。
離開的時候是她頭也不回的,她又怎麼可以去要求他為自己守身如玉呢?
可一回頭,就看到許星河靠在浴室門邊,他已經換上了整套的西裝,一副隨時就可以出發的架勢。
四目相對,在鏡子裡。
許星河狹長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陳清夢沒回頭,也透過鏡子看他。
陳清夢:“乾嘛不說話?”
許星河抿了抿唇,說:“沒有彆人過。”
“什麼?”
“這些年,除了你以外,沒有彆人。”
陳清夢怔在原地。
許星河很滿足她的反應,上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輕鬆道,“好了,快點收拾好,去機場。”
在飛機上的時候,陳清夢依然有點兒懵。
她不知道許星河是如何猜到她內心的想法的,或許他根本就沒猜,但是為了讓她不要自己在那兒瞎猜忌,所以提前解釋,或者說不是解釋,而是——交代。
那晚夜談,他們兩個聊了很多東西,但唯獨心照不宣地略過感情這一部分。陳清夢自詡不是聖人,說實話,她自身條件不錯,出色的外貌和開朗的性格在華人圈裡混的很開,追她的人不少,在國外的這些年她也嘗試過幾次不鹹不淡的約會。
她自問自己沒做到始終如一,所以也沒不會要求許星河專情。
但許星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專情,這些年,除了她以外,確實沒有其他人。
就這一點上,陳清夢開始在想,她自詡很愛很愛許星河,但是似乎,這一段關係裡,許星河遠比她想象的更要愛她。
可是在那些年的相處時光裡,她能感覺到的,許星河給自己的愛,並沒有那麼多。
他始終以一副清醒的姿態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一步步地淪陷,而他一直理智地站在感情的製高點,看著她為他沉淪。
一直到下了飛機,陳清夢仍舊渾渾噩噩的。
向薇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拉著她問:“怎麼一路都在走神,想什麼呢,這麼魂不守舍的?”
保姆車裡就四個人坐著,於露和司機坐在前麵,陳清夢和向薇坐在後排。
陳清夢壓低了聲音,說:“我有一個朋友,她和他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男朋友對她一直都不冷不淡的,大家都覺得她男朋友沒有那麼愛她,都覺得她愛的太卑微了,後來兩個人分手了。分手之後呢,我朋友也遇到過很多男生,和彆的男生也約會過,後來她又遇到了她前男友,結果發現兩個人還是愛著對方,而且她前男友還告訴她,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和彆的女生有過接觸,我朋友現在就覺得蠻不是滋味的。”
向薇摘下墨鏡,神秘兮兮地朝陳清夢勾了勾手指。
陳清夢側耳傾聽。
向薇:“一般以’我有一個朋友’開頭說的故事,這個朋友就是她自己。”
“……”
陳清夢麵無表情:“這是重點嗎?”
向薇壞笑:“你和許星河哦?”
陳清夢伸手把她的墨鏡給奪了過來,一把戴上,扭頭看向窗外,雙手環在胸前,“我睡覺,彆打擾我。”
向薇樂不可支,也不再逗她了,“其實挺好解釋的,你以為你更愛他,結果發現原來你對他的愛不過如此,而他卻比你想象中的更愛你。你開始自卑了,你覺得你不過如此,你甚至覺得,你是不是配不上他了。”
墨鏡下,陳清夢雙眼緩緩睜開,她無比慶幸自己剛剛搶過向薇的墨鏡,這樣子她眼底的悲傷、難過以及那掩藏於心的卑微就無人可知。
心底的難過鋪天蓋地地襲來。
多年前她追許星河的時候,旁人都說她太卑微,但陳清夢從不這樣認為,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卑微。
為她那大肆宣揚的愛而卑微。
她篤定許星河不夠愛他,篤定她很愛很愛許星河,但現實卻惡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這段關係裡,許星河才是更愛你的那一個,你配不上他,你從來都配不上他。
身家錢財都不過是身外之物,外貌也會隨著時光一點點老去,她之所以願意再一次奔向許星河,是憑借著她自認為的、對許星河的無儘愛意。
她太自信了,自信的以為,全世界隻有她全心全意地愛著許星河。
但是真相撕扯開來的,是她貪婪的麵貌。
——她並沒有全心全意地愛著許星河,是許星河全心全意地愛著陳清夢,而陳清夢之所以奔向許星河,是因為除了許星河以外,她似乎好像,愛不了彆人了。
陳清夢越想越悲傷。
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墨鏡下是一串串的淚珠,她靠在座椅上,無聲地流著淚:“你說的對,是我配不上他。”
不管是哪一方麵,她都配不上他。
就連感情都是。
但,向薇溫柔地擦過她臉頰的眼淚,溫聲說:“可是沉沉,感情是不能拿來比較的,今天你付出的多,明天的我一定要比你付出的多,這樣子還能是感情嗎?不像是感情,反倒是一場拉鋸戰,非得爭個輸贏。”
“愛情是不能計較輸贏,如果你一定要計較,那你得計較他愛不愛你、你愛不愛他,隻要愛,愛情就成立,輸贏不是愛情的重點,愛才是。”
向薇有一把好嗓子,像是江南三月吹動柳梢輕拂的春風,她緩緩地說出這些話之後,上前,溫柔地抱住了陳清夢:“你不要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隻要你們互相喜歡,就夠了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才不會去考慮那麼多外界的五官因素,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多簡單的道理啊。二十六歲和十六歲其實是一樣的,喜歡,就上,不喜歡,就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