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裁判評委們到人頭湧動的觀眾席, 再到那些等候的試煉者們, 整一層樓鴉雀無聲, 安靜得針落可聞。
實際上,從這場比賽一開始到最終塵埃落定,也不過隻有幾分鐘的時間。
黑發少女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或者說她就沒什麼表情, 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這十足的傲慢態度讓許多人都感到不舒服。
剛才的挑釁更是讓許多人怒不可遏——
“她以為自己是誰?!”
“不過是來自東大陸的雜種……”
“見鬼, 但是這家夥確實厲害——”
不過, 討厭歸討厭, 剛才這人展現出的那一手魔法的確是驚豔無比,那些同為冰係的魔法師們, 如今還沉浸在那短暫一瞬的回憶裡, 臉上多少都有些崇拜。
“瞬發的九階魔法冰沙暴……”
“好強的魔力!”
“她怎麼會隻有七階?!”
“東大陸的人實力永遠在階位之上吧, 也許隻是他們不在意這個……”
至於剛才那句讓所有人一起上的挑釁,倒是沒人當真,大家隻以為這是個囂張的玩笑, 卻不知道, 某人發自內心地希望這能是一個節省時間的方法。
勝利者一臉無聊地離開了領域, 與裁判錯身而過時, 後者喊住了她。
她麵無表情地側過臉,有些不耐煩地說:“那個人沒死。”
——如果殺死對手就會失去試煉資格,她已經被強調了無數次,次數甚至多於不要毀掉身上這條昂貴的裙子以及首飾們的警告。
“我知道, ”裁判無奈地搖了搖頭,天才們總是有個性的,他也不介意對方的態度,“我是想告訴你,下一場比賽在中午,這期間你可以離開法師塔,在十二點之前回來就可以了。”
“……”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在上層的觀眾席區域,蒂娜又驚又怒,她這才意識到,即使她們在比賽裡碰到,自己想殺死對方也是癡人說夢——準確地說,自己能毫發無損已經是造物主保佑了!
“殿下,”一個貴族小姐低聲說,“您是什麼身份,想要對付一個東大陸的雜種,還需要親自動手嗎?”
蒂娜愣了一下,“你是說……”
“法師們最怕的永遠不是法師,”貴族小姐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看看她的穿著,她絕不是一個魔戰士——我還沒見過哪個戰技修煉者在比賽裡穿這麼累贅的裙子,也許她確定她不需要有什麼大動作,甚至都不用移動就能取勝,但這也意味著,假如這樣不能贏的話,她也沒有彆的手段了。”
“你也知道,”蒂娜沉吟一聲,“前段時間帝都出事了,有十幾個大天使同時被殺了,他們是聖女閣下身邊的護衛,隻是當時埃米莉閣下不在貝利亞……”
“我知道,我的家族也備受困擾,”貴族小姐歎了口氣,“聖女閣下哭了一場,陛下發怒了,城裡許多黑暗種族和混血都入獄了,其實我倒是覺得這太過了,觸怒了東大陸那邊的……這不是鬨著玩的。”
“那麼教廷呢!”另一個貴族小姐插話說道,“他們的屠刀已經懸在我們的脖子上,如果我們不照做的話,明天就會死在臥室裡,然後你的爵位就給了你哪個討厭的堂弟堂妹,你能想象這個嗎?!”
一群貴族世家出身的魔導師姑娘們麵如土色,她們其實對光明神並沒有什麼信仰可言,然而迫於各種壓力和威脅,不得不去做這些事——
“去安排一隊頂尖的傭兵試試她,帶著禁魔卷軸,”蒂娜低聲說,“是死是活不重要,一定要知道她究竟是什麼血統,否則我沒法交差。”
那個貴族小姐微微頷首,她的家族本來就是威爾斯家族的分支,為公主殿下辦事也是理所應當。
蒂娜頭疼地倚著欄杆,周圍的貴族小姐們也不敢大聲說話,這時候下一輪的參賽者還沒入場,人們忍不住去看那個剛剛輕描淡寫打出一記絕殺的勝利者——
黑發少女似乎想要離去,在門口卻停住了。
在人們提心吊膽的注視中,她認真地盯了自己的裙擺十秒鐘,然後抬手去摸耳釘和項鏈,前前後後都檢查了一遍,確認它們全都健在之後,才消失得無影無蹤。
“…………”
黑山群島地處西南海域,這裡荒涼炎熱,冬日的氣候更是乾旱燥熱。
然而,此時此刻,主城所在的島嶼冰風吹拂,天空黯淡陰沉,鵝毛般的大雪紛飛飄落,夾雜著大大小小的冰雹,在劈裡啪啦的響聲中,不斷有窗戶被打碎,屋頂被砸破,大部分居民們縮在家中不敢動彈。
這片土地籠罩在恐怖的寒冷中,水流腥臭的環城河已經冰凍三尺,如同一道冷酷的冰鎖將整個主城束縛其中,這座破敗的城市裡擴散著濃煙,城門已經完全被毀掉,徒留一地碎冰碴子在風中滾來滾去,很快就被踐踏在騎士們的鐵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