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坐在原處紋絲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慢慢地說,“我也就說說而已,你激動什麼?”
琉璃:“……”
淩畫歎了口氣,靠著車壁閉上眼睛,“自從昨日鬥會後,盯著宴輕的人實在太多,我還不想現在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我身上來,若是被人瞧見我跟著他去了九華寺,麵對麵說什麼,指不定會傳出什麼不好的言論,我如今還沒悔婚,不能惹得一身腥,事情沒成前,不能先壞了布局。先跟他記著這筆賬。”
琉璃鬆了一口氣,“您沒因情情愛愛降智就好。”
淩畫不甘心地嘟囔,“天下有我這麼漂亮的牛鬼蛇神嗎?沒眼光!”
“對,他沒眼光,要不,您彆要了!”琉璃趁機板正,見縫插針,“長的好看的,除了他,也還有。京城沒有,京外也有,江湖上有兩個隱世的世家裡,就有兩個長的極其好看的公子,跟您年紀相當,我聽說尤其是居住在碧雲山裡的寧家,有一位少主,叫寧葉,容色如玉,姿顏清絕。”
淩畫不感興趣,拿起書卷蓋上臉,“我瞧上的,又不隻是宴輕的臉。”
她瞧上的,是那一日棲雲山腳下,那一眼所見。
少年一捧清風豔,十裡芝蘭醉華庭。
千萬金不換。
琉璃牙根疼,“原來是我看錯了小姐,以為您是個喜歡看臉的,沒想到,您還扒開棉絮看了宴小侯爺的內在。”
宴小侯爺有什麼內在,這些年她待在京城,成了京城的百事通,還真沒發現他有什麼內在,除了吃喝玩樂還是吃喝玩樂,將吃喝玩樂玩出千萬種花來,也是吃喝玩樂。
小姐能瞧見除了臉之外的東西,可真是非常人。
淩畫“撲哧”一下子樂了,書卷掉到了腿上,嗔了琉璃一眼,“等我嫁出去,就也給你找一個嫁出去。”
琉璃敬謝不敏,“還是算了吧,就您這眼光,我可不敢把一輩子的婚姻大事兒交給您幫我選。”
淩畫哼了一聲,罵她,“沒眼光!”
淩家的馬車走過長街,趙文英瞧見了感慨,“同是女人,年歲又與我們相當,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怎麼了?”柳蘭溪轉過頭問。
趙文英努努嘴,“前麵,淩畫的馬車。”
柳蘭溪視線看過去,那輛馬車通體黑色,沒有鑲金帶銀,也沒有彩帶飄飄,隻車前掛了個牌子,便讓來往車輛避讓,她平靜地說,“無需羨慕,淩畫有今日,都是當年被太子太傅逼出來的,你我父母健全,兄弟姐妹雖不甚和睦,但到底是一家人熱熱鬨鬨,淩家雖然如今潑天富貴,但人丁稀少,到底冷冷清清。”
趙文英吐了口氣,“說的也是。”
她頓了頓,“不過,她實在太厲害了,連我爹都怕她。她不上朝,卻讓朝臣們很少沒有不怕她的,就怕得罪她,被她抓住把柄摁死。這三年來,東宮太子府的人,折在她手裡七八個了,都是一朝下手,就沒有翻身餘地的那種。太子殿下將她恨的牙癢癢。”
柳蘭溪道,“除非太子殿下被廢,否則,她不會有好下場。”
趙文英聞言心頭發涼,太子殿下會被廢嗎?陛下那麼喜歡太子。
柳蘭溪轉身向自家馬車走去。
趙文英一愣,立即問,“蘭溪,你不選胭脂水粉了嗎?”
“不選了,你自己選吧!我去九華寺上柱香。”柳蘭溪上了馬車。
趙文英張了張嘴,又閉上,無言,上香是假,想見宴小侯爺是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