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想的是,這案子顯然棘手,牽扯了東宮,陛下哪怕沒在早朝上說,但是朝臣們也能看出來,否則東宮的近臣怎麼會被腰斬?陛下如今主意已定,聖旨已下,已升了許子舟官職,他們即便再反對,怕是也如三年前的淩畫一樣,沒什麼效果,不如給許子舟找找麻煩,讓他繼續查這個案子,查的好,得罪了東宮,查的不少,被降職,也就達到目的了。
皇帝沒想廢太子,自然不會讓許子舟去查東宮,官場如戰場,朝臣們心裡想什麼,他也都明白,許子舟他既然提拔上來,是要實打實地用的,不能就這麼被人將他推到東宮的對立麵上讓他成為第二個淩畫,讓蕭澤容不得他。
皇帝沉聲道,“淩畫被刺殺的案子,是綠林買通了陳橋嶽,朕破格提拔許子舟,並不打算想讓他繼續盯著此案,你們也知道,此案牽扯綠林,不是小事兒,綠林在江湖上頗有勢力,朝廷也不能沒有顧忌,畢竟,動綠林,牽一發而動全身,朕打算將這個案子交給大理寺,讓大理寺來議章程,總之,無論動不動綠林,怎麼動綠林,黑十三這個人,一定得伏法。”
皇帝知道這件事兒牽扯了東宮,淩畫又懷疑有溫家豢養的死士,如今四個活口因為東宮收買了陳橋嶽才被滅口,陳橋嶽又在當日被他推出五門斬首,隻要他不吐口查蕭澤,查溫家,那麼,蕭澤和溫家就從陳橋嶽這斷了。
如今,他不能因此廢太子,但總也要給淩畫一個交代,況且,還有太後那裡,雖然刺殺的是淩畫,傷的可是宴輕,太後還不糊塗,如今怕是也知道有東宮的事兒,沒找到他麵前說此事,顯然也是看著他怎麼處理,若是處理不好,也不會乾。
對於蕭澤的懲罰,他還沒想好,但對於綠林的黑十三,自然可以不顧忌先下的緝捕令。
綠林雖然難對付,但也不過是江湖草莽,敢刺殺朝廷的人,就該付出代價。
這件事情不交給許子舟,轉交大理寺,若是處理好了,也能給沈怡安一個立功的機會。
後梁的兩顆明珠,總要齊頭並進才好。
朝臣們反對許子舟升京兆尹府尹之事雖然無功而返,但還是從陛下的態度裡摸索到了陛下不會動東宮,太子位依舊很安穩,看來陛下對太子可真是寵愛。
轉日,大理寺便接受了京兆尹轉交的案宗,皇帝指明讓沈怡安受理此案。
許子舟親自將卷宗送去了大理寺。
沈怡安笑著又對許子舟說了一句恭喜,然後,接了卷宗,留許子舟喝茶。
許子舟壓低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沈兄比在下聰慧,一定已猜到陛下此舉的用意。”
沈怡安多少能猜到些,歎了口氣,“不容易。”
淩畫用咬著東宮和溫家不放,或者說,用扒東宮和溫家一層皮的機會籌謀換扶許子舟坐上京兆尹府尹的位置,雖然是算無遺策,但代價也不小,許子舟是適逢其會。而陛下就算借此案有意提拔他,那也得他拿出滿意的答卷才行。眾所周知,綠林不好對付。
江北黑市再到西北綠林綿延幾千裡的地盤,這是一張江湖草莽結成的網。官服素來不硬不軟的對待著,如今要想強硬起來,既不能太硬,惹得江湖動蕩,進而影響朝局百姓,又不能太軟,否則達不到警示的作用。
黑十三在綠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既然逃回了綠林,便不好緝拿了。
許子舟懂,繼續壓低聲音說,“沈兄改日不妨也找淩姑娘坐坐,淩姑娘掌管江南漕運,與綠林時常打交道,已有三年,她對綠林更了解,也更有成算。”
這是讓他找淩畫取經。
沈怡安點頭,“在下還真得找。”
三年前他與許子舟承淩雲深半師之情,這三年他們之所以能爬這麼快,也與淩畫與東宮明爭暗鬥,時常與京兆尹大理寺打交道,送進大牢的人多,騰出的位置就多有關,說白了,他們自己雖然有才,但也多虧了她或多或少的從旁推動,才能讓他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讓許子舟坐上京兆尹少尹的位置。
以後若是往更高的位置上爬,隻靠陛下的器重天子門生的寒門學子身份,孤身一人不摔個粉身碎骨,怕是爬不上去,但若是有淩畫在背後謀算扶持,那就不一樣了,能走捷徑,又何必去摔個粉身碎骨?反正左右他們欠著淩家的恩情,這一輩子也算是綁在了淩畫這條線上。
許子舟知道沈怡安與他一樣,不清高,放心了,“在下等著沈兄的好消息。”
沈怡安微笑,“借許兄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