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身子一僵,麵上的神色微微繃緊,薄唇緊緊抿了一下,但是沒躲。
淩畫又鞠了一捧水,水流從他的眉眼滑落,水珠沿著他棱角分明的線條滾落,晶瑩剔透,他膚色如玉,容色如鬼斧神工雕刻,精致如工筆描畫,多一分少一分,都做不到得天獨厚。
淩畫本就癡迷他這張臉,如今湊近了看,親手為他淨麵,指腹劃過每一寸肌膚輪廓,都讓她心跟著輕輕顫動,她想著,正兒八經的夫妻不知是什麼樣兒?妻子也這樣為夫君淨麵嗎?
淩畫的動作很慢,很生疏,但宴輕能感知到她屏著息的小心翼翼,輕輕淺淺,似怕指甲刮傷他一樣,又像是他是一個瓷娃娃,她怕用力碰碎了他,但正因為如此,她指腹沾著水珠落下來,讓他臉上癢癢的,一直養到了他心裡。
他忽然很後悔,做什麼心血來潮讓她伺候人。
但事情已經做出了,他若是半途而廢張口,仿佛是一下子就落了氣勢一般,這是一種無形的較勁兒,不是淩畫和宴輕的,而是宴輕自己跟自己的,他到底要試試,自己能不能做到坦然享受她的伺候,顯然,他高估了自己。
她生病時,他伺候她,看她的樣子很嬌氣但很坦然,但為什麼他就做不到坦然享受?難道是因為他沒生病的緣故?
淩畫不知宴輕心裡所想,她呼吸時而屏住,時而輕輕淺淺的,神色很專注很認真,仿佛是完成一件天大的事兒,以至於,宴輕臉上明明不臟,很乾淨,她卻洗的有點兒久,指腹擦過所有輪廓,甚至洗臉巾遮掩的下顎延伸到脖頸的地方。
宴輕終於受不了了,開口的聲音啞極了,“你怎麼這麼慢?行了!”
淩畫想說好像還不行,脖子還沒洗完,但恍然時間過去的是有點兒久了,顯然宴輕的耐性已經用儘了,為了還能有下一次這般伺候他的福利,她雖然心裡不舍,但還是痛快收了手,點頭,“是行了。”
她將繞著他脖子的洗臉巾解開,又拿過乾淨的帕子給他擦臉,然後長舒了一口氣,對宴輕笑,“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多練幾次我就能熟練了。”
宴輕嫌棄,“再也不用你了。”
淩畫要轉身的動作一僵,垮著臉問宴輕,“我動作慢是慢了點兒,因為近來太忙,沒剪指甲,怕刮傷哥哥,才這麼慢的,我一會兒就把指甲剪掉,明兒一定會很快,不讓哥哥久等。”
宴輕不買賬,“那我也不用你了。”
“除了慢,哥哥還有哪裡不滿意?”淩畫覺得還是有必要爭取一下的。
宴輕想說哪兒都不滿意,但看著淩畫跨著一張臉求知的神色,他改口,“我自己有手。”
淩畫:“……”
這是你自己有手的事兒嗎?
這不是你說的夫妻之間彼此該做的事兒嗎?
她看著宴輕,“我很願意為哥哥做些事情的。兩個人最開始以夫妻關係相處,肯定是需要慢慢磨合的,哥哥開始也許不適應,但是慢慢的肯定就會好了。”
所以,不要剛試驗一次,就給差評,以後終身再不用了啊,這不行的。
宴輕瞥了她一眼,見她極力挽救的模樣,不知怎的,剛剛醒來時聽到她與琉璃談論蕭枕的氣就忽然消了,他掃了一眼她的手,指尖白白嫩嫩,如青蔥一般纖細,語氣尋常地說,“女孩子留指甲,不是很正常嗎?用豆蔻染了顏色,很漂亮,剪掉豈不可惜?”
淩畫“啊?”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的指甲,她是女孩子,自然也是愛美的,指甲也是要時常塗染的,用豆蔻染成粉粉嫩嫩的顏色,無論是看公文折子,還是看賬本卷宗,亦或者喝茶吃點心,拿出來自己瞧著都賞心悅目。
她娘自小雖然教導她嚴苛,讓她學了不少男兒學的東西,但是對於女孩子怎麼愛美必學的知識,她娘也沒落下,所以,她有著女孩子的通病,被培養成了喜歡一切愛美的事物,朱釵首飾、胭脂水粉、指甲插花等等。
她不可惜地說,“剪掉也沒關係的。”
宴輕不樂意,“我看著倒是覺得挺好看。”
言外之意,你剪掉了也算是礙了我的眼睛。
淩畫眨眨眼睛,“我每天自己淨麵,就算指甲長了些,也戮傷不到臉的。”
宴輕給她一句,“但我害怕你手抖。”
淩畫:“……”
她絕對不會手抖的。
宴輕似已不想再跟她爭執這個話題,轉身向外走去,“還站在那裡乾什麼?不餓嗎?”
淩畫點頭,餓了。
心裡歎了口氣,看來以後這樣的福利沒戲了。早知道,她剛剛就應該再磨蹭一會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