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縣、朱縣丞和陸都頭等人臉色凝重走進來。
他們進來後立刻關上門。
半靠在床頭的王琛打著哈欠,沒有立刻說話。
反倒是周知縣苦笑一聲,上前道:“布洲子好雅興,外麵都翻天覆地了,你還有閒心睡覺。”他壓根不知道剛才王琛也在現場。
朱縣丞和陸都頭等人知曉情況,但他們和王琛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壓根不會拆穿。
王琛朝著周知縣瞧過去,懶洋洋道:“三更半夜不睡覺乾嘛?”
周知縣無語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林家鎮的事情和你有關?”
王琛假裝一臉迷糊,裝傻充愣道:“周知縣,你在說什麼呢?林家鎮怎麼了?”
周知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莫不是把我當成傻子?如果不是為了你,今晚我會去林家鎮嗎?”他停頓了下,嘖嘖道:“布洲子,好狠的手段啊,頃刻間覆滅林家鎮三千餘口人,厲害。”
王琛還在裝傻,“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種事哪怕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一樣不能明著承認,否則容易落人話柄,日後被人翻舊賬可不好。
況且,要是自己承認了,待會周知縣追問摧毀林家鎮的武器咋辦?把煤氣罐說出來?
那會暴露很多秘密。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周知縣等人去猜。
見到他不願意承認,周知縣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蹙眉道:“如今林家滅倒是滅了,隻是一千戍兵同樣卷入其中沒有生還,事情不太好辦啊。”
朱縣丞也擔憂道:“是啊,事後我們必定要稟報朝廷林家鎮謀反被發現畏罪自焚,可這一千戍兵怎麼辦?”
陸都頭、徐都頭等人沉默不語。
就這事?
你們關心則亂吧?
王琛早就想好了對策,隨口道:“這還不好辦?”
周知縣眼前一亮道:“你有對策?”
“簡單得很。”王琛伸了個懶腰,“反正死無對證,你們稟報朝廷的時候,就說和丁知縣同時發現林家謀反帶兵去平凡,丁知縣忠義,率先帶兵進林家鎮大義滅親,未曾想林員外驚懼,居然畏罪自焚,致使丁知縣和一千戍兵英勇就義!”
“好,這個辦法好!”周知縣欣喜道。
朱縣丞也喜悅道:“是啊,丁知縣和林家鎮的人都死光了,我們手中又有林家謀反的罪證,想說什麼不可以?就算是武德司的人去調查又何妨,他們總不能去陰曹地府找丁知府、林員外問個究竟吧?”
王琛好奇道:“武德司是什麼?”
朱縣丞解釋了一遍。
武德司是宋代禁軍的官司名,後在太平興國六年改為皇城司,是宋代特務機構,性質類似於明代錦衣衛,執掌宮禁、周廬宿衛、刺探情報。
像謀反這樣的大罪,若是存在疑點,最終武德司會插手查詢。
對於宋朝曆史並不太了解的王琛不知道有這個機構存在,在聽完朱縣丞解釋後,他心中暗暗慶幸,幸虧最後直接用煤氣罐轟殺了林家鎮三千餘口人和丁知縣一千戍兵,否則武德司追查起來多多少少有點麻煩。
現在好啊,人都死了,武德司有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我們剛才怎麼沒想到死無對證呢?”周知縣高興異常道。
朱縣丞也心情大好,“或許是我們當局者迷。”
陸都頭等人也讚歎不已。
“布洲子的計謀好。”
“人都死光了,還不是我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周知縣和朱縣丞是當官的,第一反應是一千戍兵被滅棘手,而王琛不同,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死無對證還不是任憑活著的人訴說?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如今王琛、周知縣等人是勝利者,林家被滅這段曆史,自然任由他們書寫。
周知縣笑嗬嗬道:“布洲子,你這招挺狠毒啊,人家丁知縣死都死了,還要落個賣祖求榮的惡名,哪怕國家會追封他忠烈,但在鄉親街坊嘴裡可就是壞人了。”
陸都頭笑道:“若是丁知縣九泉之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氣得詐屍?”
王琛撇撇嘴,你們還有心情管丁知縣詐不詐屍,趕緊嚴刑拷打林遠圖,坐實了林家鎮集體謀反的罪名啊,不過他知道這些話不用自己說出口,周知縣和朱縣丞等人不是傻子,明白該如何操作。
正想著,忽然周知縣咦了一嗓子,“布洲子,你不是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知道丁知縣?”
王琛:“啊?”
周知縣笑罵道:“連我都欺騙?你不放心?怕我檢舉你?”說到這裡,他露出認真的目光,“自從我答應朱縣丞帶兵去平反林家鎮謀反開始,咱們的利益就捆綁在一起,俗話說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你大可以對我完全放心。”
王琛一聽就明白了,周知縣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徹底捆綁在自己的戰船上了。
畢竟陷害林家謀反這種事不可能公開,一旦傳出去,不論以後周知縣、朱縣丞和陸都頭等人如何飛黃騰達,哪怕位極人臣,他們在場九個人都將永世不得翻身。
其實即便利益不捆綁在一起,周知縣和朱縣丞等人也怕了王琛了。
用神鬼莫測的辦法直接轟平整個林家鎮,誰不怕?
說句不好聽的,周知縣和朱縣丞等人還真的怕自個一不小心得罪了王琛遭到同樣待遇,連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未知的力量總是讓人恐懼。
而今,王琛在眾人眼裡便是如此,沒有人清楚他到底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滅了通州林氏滿門,隻知道此人惹不起。
想到這,周知縣、朱縣丞和陸都頭等人,覺得有必要提醒下和自身有關係、交好的世家豪門們,千萬彆去惹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閻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