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亮了。
大火在靜海範圍裡燒了整整一夜。
仿佛一夜之間,整個靜海就成了“重災地區”,一夜之間“死”了近二十萬人。
作為靜海的最高長官,王琛肯定有責任。
所以,他帶著秦將軍一回到州衙,立刻進辦公室裡寫“事故報告”。
州衙,辦公室。
秦將軍則是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邊。
王琛沒有管對方,花了半個小時左右,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寫得清清楚楚。
大致內容無非是說孫觀察推官聯合吳監錢等三名監當官竊取兵符,然後調動禁軍在靜海範圍裡燒殺搶掠,最後妄圖攻打通州城,幸虧被王琛及時發現,阻止了事態更一步惡化。
寫完後,王琛把事故報告往桌子上一扔,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秦將軍,看看本官的奏章寫得如何。”
把柄落到人家手裡,秦將軍姿態擺得很低,拱手道:“屬下不敢。”
“讓你看就看。”王琛道。
秦將軍不敢違逆,隻好上前拿起奏章看了起來。
主要內容並不多,王琛之所以寫了半個小時,更多的是修飾用詞。
秦將軍大致瀏覽了一下,清楚奏章上寫的內容是什麼後,他抬起頭苦笑道:“我四千禁軍並未在靜海範圍燒殺搶……”
王琛毫不客氣打斷道:“我說有就有。”
秦將軍忙道:“是,是,知州您說得對。”他停頓了一下,“可是您之前不是說過要替我求情的嗎?”
要換成腦袋瓜不太利索的,可能不明白王琛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但秦將軍活了幾十年,能夠成為數千進軍的最高長官,自然機敏不已。
第一,秦將軍和四千禁軍確實被孫觀察推官蒙騙,險些攻打通州城,如今靜海範圍發生大規模燒殺搶掠事件,說不是他們乾的誰信啊?
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其次,秦將軍知道王琛既然願意把奏章內容給他看,肯定不會害他,否則隻能送去中書省就行了,哪還用再辯論什麼?
那麼隻剩下一種可能性。
孫觀察推官確實是被王琛陷害的,包括他秦將軍。
知道是一回事。
說得清說不清又是一回事。
秦將軍心裡明白,他算是上了王琛的賊船下不來了,不順從的話,王琛隻需要說秦將軍和四千禁軍跟孫觀察推官一起造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順從的話,撐死了革職查辦,要是王琛的奏章寫得再漂亮點,將功抵過的可能性更大,傻子都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倒是想替你求情,隻是一夜之間靜海‘死’了近二十萬百姓。”王琛意味深長地看著秦將軍,“誰來幫我求情呢?”
秦將軍半點含糊都沒有,道:“此事好辦,屬下有辦法,不僅不用知州您擔責,興許還有功勞。”
王琛笑眯眯道:“哦?說說看什麼辦法。”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念頭,秦將軍很光榮地賣隊友了,“孫觀察推官以兵符騙取我一千禁軍和本地駐紮的一千戍兵圖謀造反,並且以二十萬百姓為要挾,想讓您投降,但是您鐵骨錚錚寧可玉碎不能瓦全,聯合曾知州與我在一番奮戰後順理成章當場斬殺了反賊。”
“不,不是這樣。”王琛擺擺手。
秦將軍一怔,“不是這樣?”
王琛氣定神閒道:“應該是孫觀察推官以兵符調動一千禁軍和一千戍兵挾持我招募的一萬鄉兵家屬,要求一萬鄉兵為其所用,但是呢,鄉兵們忠君報國不肯就範,孫觀察推官惱羞成怒之下將他們及家屬族人全都燒死,你我二人及時發現情況調動剩下的三千禁軍試圖剿滅對方,孫觀察推官當場被格殺,吳監錢、李監鹽和周監酒三名同黨見勢不妙,立刻帶著一千禁軍和一千戍兵乘船逃去海外,我們隻斬獲了上百賊寇,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將軍還有些遲疑,“可是曾知州那邊……”
“曾知州那邊我會搞定,你儘管放心。”王琛沒解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