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一早,陳近南收到北方來信,言說鼇拜直奔山西而去,頓時再也坐不住,根本不聽尹小龍勸阻,執意率領總堂風際中等人和各堂高手趕去山西,誓要圍殺鼇拜。
尹小龍無奈,隻得率青木堂中徐天川、錢老本等高手隨隊,僅留下玄貞道人協助夏躍處理江蘇會務。
沒能讓總舵主和夏兄弟細談一番,似乎成了尹小龍此次最大的遺憾,他現在一點兒也不願意浪費會中兄弟去拚死搞刺殺。
送走大隊人馬,夏躍回了趟麗春院,瞧見韋小寶每日裡依然遊蕩在茶樓、賭坊和麗春院之間,心中不由惴惴,擔心這位麵之子還能不能去京城。
但該來的依然會來。
安排玄貞道人將青木堂花名冊和各地會眾情況收集起來,夏躍正要打算做些安排時,盯梢韋小寶的兄弟就有消息送來,說是韋小寶為救一滿臉絡腮胡大漢,殺了揚州府衙役,隨那大漢逃出揚州奔京城去了。
茅十八!
夏躍仰天感歎,這位麵之子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沒了救陳近南的機緣,依然能碰上茅十八登上舞台。
從揚州前往京城,兩人身背人命,必然不敢坐船,隻能繞小路前行,算算時間,大概得兩三個月之久,倒是不必太心急。
“道長,我仔細翻看了香堂會眾們的底細,我三千青木堂兄弟中十之**都是窮苦出身,即便這些好手,也多為江湖遊俠。”翻閱過會眾名冊後,夏躍心中已經有底。
“夏兄弟,咱青木堂雖然處在蘇揚膏腴之地,但尹香主堅持寧缺毋濫,所以對綠林道作奸犯科之人堅決不收,人數反倒是各堂最少的。”玄貞道長喝了口茶解釋道。
“嗯,我讚同尹香主意見,天地會不是一般的江湖幫派,我們是有大誌向的,隻能招收同道之人,決不能泥沙俱下。”夏躍深以為然,接著試探般問道,“道長入會之前在哪裡過活?”
“嗬嗬,我這不過是個假道士,夏兄弟不必總稱我道長。”玄貞道長自嘲一笑,“我本是前明衛所的糟踐軍戶,因著一些際遇,學了幾手功夫。親眼瞧見過這揚州城三日血海,一家老小俱都慘死韃子刀下。大明或是大清,與我無所謂,但血海深仇不能不報,幸遇總舵主和尹香主相救,這便投了天地會。清廷下了剃發令,我不願剃頭,便找了個道觀,做起這假道士。”
原來也是個苦出身!
夏躍聞言更有信心。
“是啊,道長說得在理,這天下窮苦人哪兒管是大明坐天下還是大清坐天下,反正都是一樣受苦。”
“嗯,夏兄弟是個明白人。”玄貞道長詫異的望了夏躍一眼。
“總舵主帶著諸堂兄弟們去刺殺鼇拜,甚至還去刺殺康熙小皇帝,指望著清廷動亂,好讓延平郡王興兵北伐,說實在話,我覺得是舍本逐末。”遲疑良久,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便橫下心來徑直說出這番話。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玄貞臉色當場就變了,這是公然質疑總舵主的計劃。
“道長不必多心,我隻是就事論事,並非對總舵主不滿。”夏躍擺擺手解釋一句。
“白扇何意?”玄貞不稱夏躍兄弟,而是以職事相稱。
“無他,天下窮苦人才是我天地會成事的助力,指望著清廷自亂陣腳,指望著延平郡王大軍北上,無異於井中月鏡中花,不切實際。”說完,夏躍直視玄貞,一點不露怯。
玄貞臉色數變,但也沒惱怒。
“天下窮苦人為何受苦?道長可曾想過?!”夏躍接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