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父王親率二十多萬大軍平叛,官軍進抵潼關之時玉石俱焚,為夏大帥計,不如投降朝廷,如此一來既免去刀兵一場、生靈塗炭,又能讓大帥得享高官厚祿,光宗耀祖,豈不兩全其美!”
“所謂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二十多萬平叛大軍如泰山壓頂般碾壓過來,這潼關怕是抵擋不住的,大帥麾下那麼多兄弟眼見著就要斧兵加身,難道你就忍心見他們赴死麼!?”
“吭吭,百姓何辜啊!眼看朝廷大軍就要來了,到時候難免殃及無辜,川陝數百萬百姓便要隨著你的野心塗炭,為了稱王稱霸,你就能如此冷血!?”
“大元廣有四海,兵多將廣,區區川陝之地以一隅敵全國,便如螳臂當車、以卵擊石,誠為大帥不智!”
“大帥若是歸順朝廷,高官厚祿、嬌妻美妾、功名利祿俯身可拾,我也可以勸說我父王,替你向朝廷請爵,到時候公侯萬代,世襲罔替也不是不能辦到的!”
趙敏被封住丹田後雖不是尋常弱女子,卻也失去了逃離的機會,月餘時間一直被夏躍帶在身邊做些侍女的事情,雖然她心底恨得要命,表麵上卻裝作毫不在意,反倒是見天兒的嘴裡叨咕著讓夏躍投降朝廷的話。
每當她裝作不經意的在夏躍麵前晃悠著這麼說時,夏躍隻是瞧她一眼,便笑笑不作聲,隻當聽個響,反正這丫頭說話聲音還是蠻好聽的。
“夏躍,你難道真不怕朝廷大軍麼!?”這日在書房瞧見察罕大軍抵達解州軍報後,趙敏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擋在他身前,叉腰嬌斥道。
將軍報放入木盒,夏躍抬眼望去,隻見這妮子氣鼓鼓的蹬著自己,目光中毫不退讓的堅定,歎了口氣,淡然說道:“你父王有二十萬大軍,本帥也有二十萬大軍,孰強孰弱,戰場上拉出來練練便是,我怕他作甚。”
“朝廷隨時可以抽調二十萬、五十萬,甚至是上百萬大軍,你擋得住麼!?”趙敏對此嗤之以鼻。
“這種糊弄人的話就彆在我麵前說了,免得讓我恥笑你!”夏躍靠在椅背上,雙手撐著桌案,諧謔的笑道。
“你……”趙敏惱的銀牙暗咬。
“就拿你爹汝陽王麾下這所謂的二十萬大軍來說吧,裡麵能有一半戰兵就算不錯了!不對,算上你哥王保保親手葬送的兩萬精騎,怕是五六萬戰兵都不到了才對。”
“明教禍亂天下,為了他們做皇帝的野心便讓天下萬民生靈塗炭,到時候屍橫遍野、流血漂櫓,你真忍心陪那幫狼子野心之輩去對抗朝廷!?”硬的不行,這妮子頓時換了張楚楚可憐的表情,弱弱的質問道。
“總比元廷要好!”夏躍不為所動,好笑的瞥了她一眼,“馬上得天下,又想馬上治天下,人分三六九等,苛捐雜稅多如牛毛,殘暴不仁曠古絕今,天下士民百姓無不起身抗爭,民心儘失,如此朝廷,不反更待何時?不出十年,元廷必然會被驅除!”
“……”碰上這麼個油鹽不進,又深知朝廷底細的叛軍頭頭,趙敏也很無助,她很想暴起發難,把眼前這個可惡的家夥當場正法,但衡量一番雙方力量,隻得無奈歎息,默默的端起水盆去擦拭桌椅。
正如夏躍所料,也讓知曉義軍底細的趙敏鬆了口氣的事實是,察罕大軍抵達解州後便停頓了下來,隻是派出大量的斥候抵近風陵渡周圍探查,壓根兒沒有一絲全軍進攻的痕跡。
自己父王麾下二十萬大軍到底是個什麼成色,趙敏再清楚不過,按照她以前對義軍的看法,雙方之間半斤對八兩,誰都彆嘲笑誰。
但被禁足,跟在夏躍身邊瞧見過他麾下的義軍後,對義軍裹挾百姓虛張聲勢的固有印象徹底變了。夏躍麾下義軍,軍便是軍,民便是民,鐵盔、皮甲棉甲、鋼刀、重盾……
如此種種,無不顯示著這是一支精銳大軍。
而一麵麵將旗走馬觀花般陸續出現,也讓她深知,夏躍口中的二十萬精銳大軍絕不是虛言。
對比一番義軍同官軍,趙敏很驚恐的發現,父王麾下大軍毫無勝算。
心中已經對勸降夏躍不抱希望,她滿心思想的都是該如何給父王通風報信,可惜,即便睡覺都要睡在夏躍臥室外耳房的趙侍女,委實沒這個機會。
唯有期盼兄長王保保能夠據實告知父王了,引起父王的重視和謹慎以對。
所以,軍議上,聽聞官軍主力進駐解州後並未輕敵冒進,反而探馬四出,她心知,肯定是吃過大虧的兄長如實報告了義軍實情,所以父王才會如此應對,這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放下。
“大帥,咱就這麼瞧著元軍做縮頭烏龜麼!?”鄭三刀吃下王保保的兩萬先鋒鐵騎,得了戰馬數千匹,正準備在察罕身上大快朵頤,結果後者直接縮進了解州城,心情頓時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