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發現了不對，哪裡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警惕心起, 哪裡都不許他們幾個去, 自己也哪裡都不去了, 一定要去裝熱水的時候, 就拉著他們三個一起去。
反正他們是站票, 沒有坐票, 到哪裡站都一樣。
火車哐當哐當的前行，這列前往北方的火車人很多, 過道上不至於說行走困難, 那也是行走不易，每走兩步, 就要跟人說句借過、讓讓之類的話。
但是人家盯上了，怎麼會這麼容易就罷手。
到了飯點，雲薇帶著他們去打熱水，走的差不多了, 停下，曉曉主動說：“二嫂, 我去打熱水, 你們在這裡等我, 你能看到我的, 沒事，你看著行禮和他們兩個。”
她這樣說，雲薇就答應了, 這個小姑子，已經跟她差不多高了，不說年紀，很多人都會把她當半個大人看待。
她一個人過去，短短的十米左右的距離，有一夥人湧了過來，人擠人。
“彆急啊。”
“熱水還有呢。”
“彆擠。”
曉曉能感覺到，之前盯著自己的視線主人在靠近自己，她佯裝沒有發現，照常排隊打了熱水，在轉身的時候，一個帕子迎著她的口鼻就貼了過來，曉曉手一抖，熱水就灑了過去，這是剛剛還滾燙著的熱水，同時手一扭。
“啊！”壯實的大嬸不受控製的發出一聲痛呼。
“你拿著帕子做什麼，我不認識你們，彆拽我，你們怕不是拐子吧。”曉曉故意大聲說。
“不是不是，我是不小心撞到你的。”失策了，大嬸臉上陪著笑：“你這熱水都撒到我手上了。”
“不是就好。”
曉曉笑著，在其他擁擠上前的人的注視下，重新打了熱水。
之前大嬸旁邊的人隱晦的對視了一眼，大嬸微微搖頭，已經喊出來了，現在不適合再下手。
再找機會吧。
曉曉平安的回到了雲薇身邊。
雲薇緊緊的抓著她：“你剛剛喊什麼？”剛剛幾個大漢在旁邊起了爭執，聲音大得很，她隻聽到了曉曉說了話，但是具體說了什麼，聽不清，喊了，她那邊似乎也沒聽清楚。
“沒事，我打到熱水了，我們吃飯吧。”
曉曉笑眯眯的，裝作沒事的樣子。
原來是拐子，還是團體作案，她不適合暴露，為什麼要暴露呢，偷偷舉報不好嗎。
過了點，熱水沒有了，這裡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說不上寧靜，但比起之前的嘈雜，已經跟寧靜搭的上一點邊了。
曉曉：“二嫂，我去上個廁所。”
雲薇不放心：“很急嗎？我們再多兩個小時，就下車了。”曉曉剛剛是說沒事，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她要小心。
“沒事，我很快的，我請列車員跟我一起去，這樣你放心了吧？”廁所在另一個方向，挺遠的。
雲薇看著她去找了列車員，然後一起走了，這才放下心來。
曉曉找了列車員，說要一起去廁所，順帶著有話要花。
穿著製服的小姐姐敏感的察覺到她話裡有話，笑著答應：“你不知道廁所在哪裡嗎，我帶你去。”
曉曉他們一行人換了地方站著，但是他們沒有換啊，曉曉也沒有再回去之前站著地方，跟列車員說了他們的不對勁，那裡大人很多，三個女孩，都是一直在睡覺的狀態，剛剛，他們之中還拿了帕子想要對她下手。
雲薇看著時間差不多，曉曉就回來了，放下心來。
另一頭，他們之前待的車廂，迎來了突擊檢查，發現了那三個昏睡的女孩，大嬸被抓了，她的同夥有的落網，有的翻窗逃了出去。
這個速度，不會出人命，但是斷胳膊斷腿的，難免了。
這麼大的事，看到的人基本上沒幾個能忍住不說的。
雲薇額頭冒冷汗：“這太危險了，那個人，不就是我們之前站位前麵位置的人嗎，她居然是人販子！”
曉曉安慰她：“沒事，二嫂，她已經被抓了，她就算還有同夥，人少也掀不起風浪，人多的話，指不定下次就被抓住了。”
曉曉微笑，一點都看不出什麼異樣。
這裡距離之前的車廂可不遠啊，她隻是小小的動了一下手，跳出車窗又怎麼樣呢，運氣不好，摔斷了腿，隻能乖乖入網。
等到他們下車了，雲薇鬆了一口氣，下次可不能在這樣了，一定要有男人送才行。
他們輾轉去到紅灘農場，看門的大爺認出來了，沒有多說什麼，拿出本子讓他們登記，然後讓他們在門邊等著，他去叫人。
他態度的改變是從去年開始的，之前就算林華楊給他們農場立了不少功勞，他的態度依舊惡劣，但是自從去年開始，有人從這裡平反回去之後，有人再來探親，他的態度就好多了。
每到休息日林華楊就有幾分心不在焉，因為有可能會有家人來探望，他摸了摸母羊的肚子：“沒事，沒那麼快生。”
旁邊的徐生吸了一口氣：“那就好，你是在等人是吧。”
林華楊笑了笑。
他在這裡幾年，原先是初入門堂，現在已經是個熟練的老師傅了。
本來他就多少跟著外公衛三全學了點，有基礎在，後麵又有家人給他找來的書籍，自己琢磨。
“是啊，他們也沒有個規律的時間過來，我兩個兒子現在都長得這麼高了，一眨眼，就往上竄。”
徐生吸了吸鼻子：“挺好啊，就是廢布料。”
“是啊，你女兒也是個大姑娘了，長到這裡了，上次我見了一麵，那眉眼，像你！”
說起他女兒，徐生臉上也帶了笑。
進了這裡，很多人避如蛇蠍，但也有不少人，依舊不放棄。
比起那些親緣斷絕，甚至子女發了斷絕關係文書的人，他情況算可以了。
媳婦改嫁，不過倒是把他們的一兒一女帶回了老家，給孩子爺爺奶奶看著。
兒子拗著，女兒那時候還小，不記事，一年多少也能來看個一兩次，送點衣服吃食。
“林華楊！林華楊！有人找！”一聽到看門老大爺的喊聲，林華楊就跟兔子似地，一下子就竄了出去。
徐生隻覺得眼睛一眨，人就不見了。
“這家夥，跑的真快。”說是這樣說，他們誰有人找的時候不是這樣？
他在心裡算著時間，距離上次有多久了，是不是老爹要帶著孩子來看他了，上個月他們這裡又有人出去了，要是下次出去的名單上有他就好了。
林華楊啊……這人啊，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心裡有些酸酸的。
沒辦法，在一眾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人中出現一個很像普通人的人，那肯定是要經受多一些異樣的眼神的。
林華楊飛奔過去，然後帶著他們回了自己的住處。
現在管的不嚴，可以把他們帶過去，隻要不耽誤事，吃一頓飯的功夫是沒問題的。
林華楊現在跟三個人合住，四個角落，各自占據一張床，中間的過道不寬，也就放一張有些瘸腿的桌子，兩個箱子，還有人走動的空間，就沒有了。
現在其他人都不在，林華楊搬出幾個木墩子。
“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