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紅羅將寢衣做好,送去給李承策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在殿外對廊簷下當值的內監說明自己的來意,內監請她在外稍候,自己進去通報。
很快就出來,恭敬的請紅羅進殿。
紅羅心中暗喜。
這些年無論她什麼時候要見李承策,他從來都沒有拒絕過的。
便從小錦手中接過托盤,裡麵放著她新做好的那套寢衣,親自雙手捧著跨過內殿高高的門檻。
不想一等到了內殿,固然一眼看到李承策如往常一般坐在案後,正微垂了頭在看奏本,卻也看到孟瑤正站在他身側研墨。
紅羅麵上的笑容僵住,看著孟瑤的目光仿似淬了冰渣子。
孟瑤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來她對自己這樣顯而易見的敵意?
就覺得這個紅羅真的挺莫名其妙的。
連上這一次,她們兩個人一總兒也就見過兩次而已,她又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可怎麼紅羅現在一見到她就一副她挖了她家祖墳的仇恨樣子?
於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之後就垂下眉眼自顧自的研墨。
李承策並不知道她們兩個人僅憑著目光就已經交鋒過一次了,隻是明明已經聽到紅羅進殿的腳步聲,卻許久沒聽到她說話,便抬頭問道:“有事?”
冷冷清清的語氣,語調也沒有半點起伏。
紅羅狠狠的剜了孟瑤一眼,然後等她的目光看向李承策之後,卻是柔軟如同三月春波,柔情無限。
孟瑤在一旁冷眼瞧見,心中暗笑不已。
所以這也就難怪為什麼宮鬥劇裡那麼多的皇帝都眼瞎。誰能料想得到這樣柔弱的一個美人當麵柔弱如垂柳,看到隻蟑螂蚊子之類的都能嚇的大叫,麵上清淚兩行,但背地裡排除異己的時候卻是捅刀子下藥之類的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啊。
不過按照孟瑤的估計,這紅羅在宮鬥劇裡估摸著最多也就隻能活得過兩集吧。因為她討厭一個人的時候竟然能這樣明晃晃的表現出來,壓根不知道掩飾。碰到個段位比她高的,能立馬就被秒了。
至於說孟瑤自己,她在心裡暗暗的估量了下,覺得她活過片頭曲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嗐,真的是太弱了。
孟瑤一邊鄙視自己,一邊木然著一張臉繼續不緊不慢的研墨。同時繼續冷眼看著紅羅的行動。
就看到紅羅雙手捧著托盤跪了下去,說話的聲音如同黃鶯出穀一般嬌軟。
“紅羅拜見殿下。”
雖然明知道她跪拜的是李承策,但是因為孟瑤現在就站在李承策的身邊,所以感覺紅羅也像在跪拜她一樣。
而且現在她站著,紅羅跪著,確實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孟瑤心中暗爽,默默的在心裡說著平身。
一高興,就沒能隱藏好自己的情緒,研墨的速度都較剛剛快了些,唇角也往上揚了起來。
李承策察覺到,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就看到她眉眼間滿是俏麗笑意,頰邊梨渦隱現,甚是嬌豔動人。
李承策見過的美人很多,甚或有比孟瑤的容色生的還好的,但是卻沒有一個會如同她這般的有靈氣,有活力。
特彆是她當笑起來的時候,仿似能讓人感受到春日和風拂麵,百花漸開的場景,心中滿是輕鬆愉悅。
孟瑤這時候已經注意到李承策在看她了。忙斂了笑意,垂著笑,眼觀鼻,鼻觀心,做了專心致誌研墨的模樣出來。
李承策麵色平靜從容的收回看她的目光,這才看了一眼還在跪著的紅羅:“平身。”
紅羅已經跪了有些時候了。至少以往她每次過來拜見李承策的時候李承策從來沒有讓她跪過這麼長的時間。
而且剛剛她還注意到李承策在看孟瑤,甚至還看了好長一會兒時候......
她心中嫉恨愈盛,麵上卻依然端著一張無可挑剔的柔婉笑臉。
在小錦的攙扶下她起身站了起來,然後柔著聲音說道:“上次殿下說喜歡穿素色無紋飾的寢衣,於是我回去之後就親自挑選了一匹上好的湖綢,用心的做了這套寢衣。今日剛剛做好,就趕著送過來請殿下過目。”
孟瑤能聽得出來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特地在親自和用心這四個字上麵加重了聲音,顯然是想要讓李承策知道的。
就不知道李承策會是什麼反應。
於是她就看好戲一般的看著紅羅雙手捧了托盤要往前走。
卻聽到李承策吩咐徐懷接過托盤拿過來。
孟瑤有點兒驚訝。
她這些日子也聽說了李承策對他的乳母很好。現在他的乳母雖然兩年前已經死了,但她一家子卻依然做著官,榮華富貴享用不儘。紅羅身為他乳母的孫女,更是十三歲的時候就被接到東宮來在他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