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園子裡發生的這一幕,到晚間燕揚就都如實的稟告給李承策知道了。
李承策正在作畫。
是一幅墨竹圖。不過寥寥幾筆,勁瘦的竹枝已成。
聽完燕揚的稟報,他並沒有抬頭,不徐不疾的問道:“瑤姬同魏俊賢都說了些什麼?”
燕揚微怔。
殿下您這關注點好像有點兒不對啊。
難道太子妃同紅羅較勁的場麵不比瑤姬跟魏俊賢說話的場麵勁爆?可怎麼您一開口首先問的卻是後者?
但依然還是將孟瑤同魏俊賢之間的對話一個字不落的都對李承策複敘了一遍,然後也依然恭敬的低頭單膝跪在案前,靜聽李承策的指示。
片刻之後就聽到李承策聲音再一次不徐不疾的響起:“那叫小茶的宮婢說起狩獵時會帶她一起過去的話時,瑤姬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不想去,”燕揚據實回答,“想留在宮內自在的休一個月的假。”
筆尖略一停頓,隨後李承策唇角微微往上揚起。
果不其然!
便沒有再問什麼,揮手叫燕揚退下。
燕揚走後,徐懷重又進殿伺候。
見李承策正在作畫,他不敢出聲打擾,便手執拂塵站在一旁。
倒是外麵有說話的聲音,且漸漸的似乎還起了爭執。
李承策不悅,吩咐徐懷:“去看看,什麼人在外麵喧嘩?”
徐懷忙應了一聲是,走出殿外查看。很快便回轉來,小心翼翼的稟報道:“是紅羅在外麵要見殿下。老奴見她鬢發散亂,滿麵淚痕,就連走路也要侍婢攙扶......,殿下是否要見她?”
徐懷身為東宮主管,總管著東宮裡麵所有的內侍,白天發生那樣大的事,怎麼會沒有人過來告訴他?
因為這件事既涉及到太子妃,也涉及到孟瑤,所以當時略一思量,就立刻告知了李承策。
李承策聽後眉頭微皺,卻也沒有說什麼。
前朝無數國家大事,案頭的奏本不說堆積如山,但每天的數量都不可小覷,他實在沒有精力去管女人之間的這些爭鬥。
而且紅羅這一次確實囂張過分了,是該有人整治整治她了。
於是對於徐懷的這個稟告,他也隻是淡淡的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徐懷立刻明白他的態度,所以這會兒才會問出是否要見紅羅的話來。
顯然紅羅是過來跟李承策哭訴,告狀的。
李承策沉吟片刻,才道:“叫她進來。”
徐懷應了一聲,對站在旁側的一名內監使了個眼色。內監會意,忙輕手輕腳的走出殿外。
很快紅羅就在小錦的攙扶下走進殿中。
她的形容確實很狼狽。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身上的衣裳都皺著,一雙眼哭的紅腫如桃。
一走進殿內,就哭著叫了一聲殿下。
李承策未應聲,甚至都沒有抬眼看她,繼續不緊不慢的作畫。
紅羅此刻隻覺滿腹委屈,一心隻想要找李承策哭訴,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冷淡。
就繼續往下說道:“今天在園子裡,太子妃她竟然......”
一語未了,就聽到李承策淡淡的在說道:“噤聲。”
紅羅一愣。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又聽到李承策在說道:“跪下。”
雖然還是淡淡的語氣,但裡麵的威壓卻是顯而易見的,紅羅下意識的就跪了下去。
原就在那條鵝卵石小路上跪了兩個時辰,膝蓋都已經紅腫,這會兒再跪下去,哪怕地上鋪著軟和厚實的織錦羊毛毯子,依然覺得膝蓋裡麵如有千萬根鋼針在紮一樣的疼痛。
忍不住痛哼一聲,眼淚水立刻就出來了。
淚眼婆娑的抬頭看李承策,卻見李承策依然低著頭在作畫,壓根就沒有看她一眼。
紅羅心中還是很怕李承策的,當下也不敢做聲。就是哭也不敢哭出聲音來,默默的留著眼淚水,隻是偶爾會忍不住的抽泣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