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策問這話的時候語氣裡麵有點兒不耐煩,眉眼間的神情也有點兒不大好。
不過孟瑤對此還是表示能理解的。
想必是這位殿下剛剛張開雙臂,等著她給他寬衣已經有一些時候了。但忽然見她非但沒有給自己寬衣,甚至還想要走開,可不得不高興?
孟瑤安慰自己,跟一個喝醉酒的人有什麼可計較的?
便溫聲軟語的說道:“奴婢不做什麼。奴婢是想著,晚間寒涼,待會兒給殿下寬了外麵穿的衣裳,若不及時給您換上常服,您著涼了可怎麼辦?所以就想著先去衣櫃裡麵拿一件殿下平素穿的常服預備在旁邊,再來給您寬衣。”
這番話說的十分合情合理,李承策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側身讓她過去。
孟瑤以前每天早間伺候李承策穿衣的時候,是早就已經有人將衣裳打點的好好的放在一旁的,壓根不用她多費半點時間。這還是她頭一次打開放放李承策衣裳的衣櫃。
就看到眼前滿滿當當的衣櫃衣裳,各樣材質的都有,在屋內燭火的映照下暈著一層層柔和的光。
不用想也知道每一件衣裳的料子都是世間最好的,每一件衣裳上麵的刺繡也都是出自這世間最好的繡娘之手。
孟瑤也拿不準李承策想要換哪件衣裳。便隨手拿起了最上麵折疊的整整齊齊的那一件,轉身問道:“殿下,您看給您換這件行不行?”
李承策就著她的手看了一眼,見是一件銀白色竹葉暗紋的錦袍。
對於他每天穿什麼衣裳這樣的事他是從來沒有操過心的,自有徐懷給他打點好一切。便點了點頭。
孟瑤看見,便將這件錦袍抱在懷裡。想了想,伸手在放腰帶的那一格裡麵挑選了一條淺金色的拿在手上。
重又回到李承策身邊,將衣裳和腰帶放在旁側的一張椅中,然後她叫李承策:“請殿下張開雙臂。”
剛剛她去衣櫃裡麵挑選衣裳的時候李承策已經將張開的雙臂放了下來,這會兒要給他寬衣,不得讓他再次張開雙臂啊。
李承策倒也聽話,依言張開自己的雙臂。
孟瑤心裡還挺有成就感的。
這位可是高高在上的當朝太子,從來隻有彆人聽他話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聽她的話,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麵上不由的揚起幾分笑意來。
然後她走近來,伸手就去解他腰間的腰封。
知道李承策不喜被人觸碰,所以以往她給李承策穿衣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這位殿下怒氣上頭,就會叫人將她給處置了。不過這會兒李承策醉酒了,一副看起來很乖,一點危險都沒有的樣子,孟瑤的膽子不由的大了一點。
至少解他腰封的時候就沒有以前那樣的謹慎小心了。於是也就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腰。
手下觸感勁瘦,當真是一截好腰啊。
孟瑤在心裡點評了一句,將解下來的腰封放到旁側的案麵上,然後伸手去脫李承策的外袍。
以前總聽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現在孟瑤覺得,這句話也同樣適用於穿衣脫衣上麵。
明明以往她以後李承策穿衣的時候還覺得挺容易的,但怎麼現在給他脫衣服卻這麼難?
至於原因她其實也知道。
於是在又一次嘗試脫下外袍失敗後,孟瑤忍不住就開口說道:“殿下,您能不能配合點兒?手臂不用抬這麼高,往下放一點兒。對,就這樣,很好。”
脫了外袍就開始脫錦袍。好在有李承策的配合,沒有像剛剛那樣的難了。
很順利的將裡麵的錦袍脫下,然後拿了先前放在一旁的常服,展開,開始給他穿起來。
徐懷其實早就已經在殿門外的廊簷下站著了,但是他有點兒摸不透現在李承策的意思,所以一時不敢進來。
這會兒聽著殿裡麵的動靜,忍不住站在殿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裡望,猶豫著自己到底要不要進來。
彆是殿下真的醉酒了罷?那瑤姬一個人哪裡服侍的過來。
不想他這剛一探頭,就見李承策抬眼瞥了過來。
雖然他的目光淡淡的,但裡麵的威壓和警告之意卻很明顯。
徐懷立刻明白了。
動作迅捷的縮回頭,他手抱著拂塵在廊簷下屏息靜氣的站好。
殿下剛剛的那副模樣,哪裡有一星半點的醉酒?想必不過是在逗瑤姬玩兒罷了。
這也沒什麼。想他老人家這些年可是服侍過好幾個妃子的,還能不知道世上有情、趣這兩個字啊。這當口兒他是肯定不會沒眼色的進殿去打擾的。
孟瑤卻是在背對著殿門口給李承策係腰帶的,所以剛剛壓根就沒有看到徐懷。
將腰帶係好好,她便抱了李承策脫下來的那兩件衣裳,小心的展開搭到旁側的衣架上去。
衣架有點兒高,她生的身材嬌小,往上搭衣裳的時候還得微微的踮著腳。
至於剛剛解下來的腰封和那塊碧玉墜兒,孟瑤想了想,沒有收到櫃子裡麵去,而是放在了桌上的顯眼處。
但凡李承策用的東西,不用想也知道哪一樣都很貴重,且漸漸肯定都有記錄在冊的,若這會兒丟了一件,肯定就是她的過錯。